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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版:中国石化报04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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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站的斑斓夏日

2024年08月07日 来源: 中国石化报  作者: 王洪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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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时候,家旁边有一个菜站,是市蔬菜公司的一个收菜网点。一到夏天,这里就车水马龙,十分热闹。菜站是一个方方正正的大院子,前后两个大门,从我家后窗能看到整个院子。

    送菜的车主要是马车。两匹马,一个驾辕,一个拉套。马车主人坐在车左手,拿着大鞭子。使劲一甩,鞭鞘便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加上“嘚驾”的吆喝声,马儿便欢快地跑起来。一起来送菜的女人坐在车右手,两只脚随着车的起伏荡来荡去。临近中午,送完菜的马车陆续回到菜站结账,吃午饭。它们一辆挨着一辆停放。男人们聚在一起抽烟,喝水,闲聊;女人们则赶紧整理一下妆容,给马喂水和草料。跑了一上午的马略显疲惫,只顾着低头喝水、吃草料。

    食堂在大院的东南角。吃饭要先去窗口用现金兑换菜票和饭票,食堂内人头攒动。吃喝声、谈话声、猜拳行令声,嘈杂着海浪一般,一波波冲击着耳膜。酒香、菜香混合着袭来。热浪、烟雾在风扇的吹动下,云一样萦绕在人们四周。

    有时候,送菜的车一多,食堂帮厨择菜的速度就跟不上,菜站的阿姨会央求奶奶来帮工。奶奶会带着我和哥哥一起去,要干的活儿主要是择豆角,1角钱1斤,需要把豆角的两头掐掉,然后再掐成小段放到盆里即可。活儿虽简单,但干的时间长也很累。择了一上午,手指又酸又胀,不过择完菜了,可以领到几元钱。奶奶会去菜站食堂买些馒头给我们吃。吃得香,就忘了手痛。

    夏日里的一天,我和哥哥坐在窗台上看着马车一辆接着一辆从眼前经过。空气中飘荡着蔬菜和泥土的芳香。这次送的菜是西红柿,装箱整齐地码在车上。西红柿个大肉厚,圆滚滚的,正看得出神,车上的女人说话了,“这小哥俩穿得一样,长得也一样,是双棒吧”。双棒,在我家乡话里就是双胞胎的意思。我和哥哥点了点头。“和阿姨说想吃柿子不?我家的柿子好吃着呢。”我心里真想吃呀,可是嘴上却不敢说。她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喊来妈妈,让她拿个盆来。阿姨把一箱西红柿倒进盆里。妈妈还想推让,“都是自家种的,不值几个钱,小孩子能吃多少?我儿子也差不多大,爱吃就好”。

    沿着食堂往北走过一条狭长小道,尽头豁然开朗。那里是和菜站相通的一个蔬菜零售点,像是从菜站大院伸出来的一根天线。临街的柜台有1.5米高、4米左右宽,分为两个售货口,不营业时用木板挡住。我特别喜欢看拆开木板时的情景。每拆下一块木板,一束光就投进店内。菜多的时候,售货员会走出来坐在前面场地上售卖。他们每人提着个大木箱,一半用来坐,另一半敞开用于收钱。

    有一次,菜站的卷心菜供大于求,菜一卸到零售点,售货员告诉顾客不花钱随便拿,霎时间,现场的人一拥而上。有抱两颗就走的,有把先抢来的放一边,又进去抢,转身发现原来的也没了的。我家院内公社正在办公的人听说了,都放下手里的工作出来抢。有个姓吴的女员工最有意思,来回几次后发现自己衣服上的大扣子被挤掉了,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她抱怨道,这下可赔了,这个扣子要一元钱呢。大家一边笑一边又帮着再找……

    又是一个夏天来临,我常常会想起故乡菜站的斑斓夏日。

    (作者来自百川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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