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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版:中国石化报04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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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深处有蓬勃

2022年08月18日 来源: 中国石化报  作者: 王晓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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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晓静

    注定有一场风,从塔里木盆地西北边缘的阿克苏起势,一路向东,直逼沙雅,以昼夜不歇的沙尘暴形态漫灌塔克拉玛干沙漠。这是夏秋时节沙漠的宿命。岁月凝结的铁律,盘石桑苞,任谁,也无法撼动。

    沙尘暴过后,采访车在沙梁与沙梁间松软的褶皱里挣扎。车连同车座上的我们反复被抛向半空又重重摔下,毫无防备地进行着自我摧残。在爬一段近乎垂直的坡路时,车前轮陷进沙里,马达拼命喊叫了几次就静默了。

    在通信运营三巨头鞭长莫及的无人区里,只有电台能发出求救的讯息。半小时后,在我们西南方向,一辆车缓缓驶过来。它在沙梁间浮浮沉沉,时隐时现,由一只甲壳虫变成一片寻根的落叶。近身停下才发现,这是一辆体态庞大的“沙豹车”,车上跳下3个手握铁锹面色黑红牙齿白亮的年轻人。他们热络地与我们打招呼,脸上的笑纹里簌簌滑落着细沙。副队长闫立业边指挥大伙儿给车轮清沙,边向我们介绍工区情况。

    这是胜利物探SGC2104队位于塔克拉玛干沙漠腹地的区域。1300余人的队伍驻扎在离我们20公里外的沙漠营地。

    “这条路原本都是推土机推过的,一场沙尘暴,连个车印都找不着,没有路,活儿就得停,这会儿所有人和设备都在修路。”闫立业指着采访车来时的路,眼神里尽是无奈和焦虑。在他的指挥下,司机把轮胎胎压放到1.5bar。他猛然踢了几脚轮胎,“走吧”。“沙豹”又哼哼唧唧不情愿地叫起来。

    采访车再次出发的时候,闫立业已经脱掉鞋子,露出瘦削的脚趾头,还有点缀其间被沙子磨出的血泡。他笑着说,不光着脚跑不出速度,然后扛着铁锨一溜烟往坡上跑,身后腾起的尘雾使他看起来像一朵移动的红色云彩。闫立业带着我们跑过两个沙梁子就挥手作别。

    沙漠的夜晚来得迟,晚上八点钟不到,天色才有了属于傍晚的红色,略带一点金黄和浅粉。此刻,绚烂辉煌的自然景观,让人一时忘了沙尘暴的狰狞。采访车依然在沙梁上颠簸。初见沙漠时的兴奋和好奇也随着日光渐渐消退,胃里翻江倒海。

    在月色若隐若现的时候,我们终于到达项目驻地。

    一片平整的洼地上,是火柴盒形状的一大片板房区,它们呈四方形层层向外延伸,还有若干组独立成阵。被围在中间的是桅杆上一面高高飘扬的五星红旗,飒飒舞动的节奏仿佛是一颗年轻蓬勃的心脏。

    项目经理崔晓滨从工地回来的时候,头发蓬乱,脸被沙子罩着,眼镜片上灰蒙蒙的。他一边胡乱拨拉着头发,一边热情地与我们握手,落在我手心里的细沙让我想起闫立业脚上的血泡。

    “这场沙尘暴真要命,毁路1600公里,恢复生产至少得5天。”夜已黑尽,崔晓滨的脸色沉没在夜色里。

    沙尘暴偷袭的时候,队伍正在沙漠里井然有序地生产。眼瞅着风力增强,漫天的黄沙很快就吃掉天光,队伍不得不坐车返回驻地。“根本看不清路,两个大灯泡子全被沙盖住了,凭经验慢慢往前跑。”崔晓滨凝神望着窗外说道。

    夜深人静,沙尘暴越发狂躁,吼声从加盖防沙罩的板房缝隙里冲进来,沙子铺了一地一床,很多人从睡梦中咳醒。崔晓滨一夜未眠,把床板翻腾地嘎吱乱响,索性爬起来,透过板房的一角玻璃窗看桅杆上的五星红旗在沙尘中狂舞。

    我们来的这天早上,沙尘暴已经隐退,1600公里沙路荡然无存,沙梁的形状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重生后的沙漠变成一个谁也没见过的模样。

    再见闫立业是第二天上午。

    他正在一道近80度的斜坡上声嘶力竭地指挥修路。沙子太细了,铲一锨溜半锨,必须得加快速度。新员工没经验,速度提不上来,闫立业急了,夺过铁锨就往坡上走。员工红着脸,讪讪地紧跟在后头。

    太阳辉煌的时候,沙海里像撒了一网金箔,耀动着富贵华丽的光芒。远远近近的沙梁上飘扬着五星红旗,“青年突击队”几个字是烙在沙漠里的唇印。

    沙漠瞬间变得生动起来。一千名员工撒在沙漠里是一千颗芝麻,一千粒细沙。他们看似渺小,一场沙尘暴就可以摧毁他们的战果,可他们刚毅果敢,坚韧不拔,在被摧毁的旧址上让生命再次勃发。是芝麻,却是生命力顽强的芝麻,落地生根,逢沙就活;是细沙,却是逆风而行的细沙,穿越亿万年筑起的风墙,看五星红旗在沙漠深处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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