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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版:中国石化报04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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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光人的诗心

2024年11月28日 来源: 中国石化报  作者: 张迎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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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韵悠悠。AI绘制 张晨朔

    今年2月,我一路南下,来到川东北的普光气田工作。此地人物皆新,点滴之间无不触动心弦。在奔忙劳碌的间隙里,每每有所感悟,便提笔记录,逐渐汇聚成一辑篇章,题名《川行散记》。

    ——题记

    张迎亚

    晚上9点,我吃完最后一口鸭血肥肠面,着急收摊的嬢嬢迫不及待地收碗、关灯、拉下卷帘门。夜,更加寂寥。

    普光气田老君701集气站班长武目苏也会在深夜吃面。只不过,我吃面,是犒赏自己,大快朵颐;他吃面,则更多出于果腹之需。

    相较于那些耳熟能详的站点编号,如101、201、301等,701站似乎显得有些陌生。但随着新一轮开发热潮的到来,这里钻机再次轰鸣,管道铺设完成,人气也随之兴旺起来。

    701站隐匿于大山深处,送餐车辆无法保证每日三次准时抵达。因此,武目苏和他的同事们每次上班时,都会将全站一天所需的食物一并领取,像驮着一个移动的家,连人带饭,沿着蜿蜒的山路,向着深山中的小站进发。

    颠簸摇晃了不知多久,终于抵达目的地。大家默契十足,熟练地卸货、入库——需储存的,放入冷藏室;能即食的,塞进微波炉;而一同带来的面条,则简单调味,下锅煮沸,卧个鸡蛋,格外顶饱。

    锅碗瓢盆碰撞出生活的交响,油盐酱醋调和出人间的烟火。纵使琐碎,却也能抚慰人心,但真正让武目苏神经紧绷的,却是701站作为“末站”的特殊使命,以及那四个掷地有声的字眼——不容有失。

    在普光气田,大山幽深而沉默,气站如同星辰与珍珠散落其间,管线则如丝线串联起这些璀璨的明珠。每个节点都紧密相连,不可或缺。当“前方”站进行批处理作业时,武目苏必须迅速开启大阀门,补充压力;若“前方”站调整流程,他又需立即反向调节阀门。在这1116平方公里的广阔天地中,气流如千军万马般汹涌澎湃,武目苏便是那最后的守护者,无条件地承受与稳定每一次波动,成为坚不可摧的最后一道防线,确保整个系统的平稳运行。

    “最高纪录,一晚上调整了23次。”武目苏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件宝贝——一本供全站使用的工作记录本。在这座小站短短500多个日夜的运行历程中,它已被所有人书写、翻折、查阅得破烂不堪,纸张完全失去了原有的筋骨感,书脊和书芯已完全分离。

    字里行间,有询问:“701-3井刻度盘不见了,谁见过?”有业主告知:“冰箱、工具箱、床都放在衣柜间了。”还有劝诫:“大班不在,维保人员不要干活儿!不要干活儿!不要干活儿!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末尾,还郑重地画了一个形似派大星的红五星。

    这一页页厚重的文字,一横一竖、一撇一捺,都生动而恰当地记录着他们的生活。你可以认为这非常简单,简单得如同学生时代偷偷传递的纸条——彼此不见面,但想说的话,对方都明白。你也可以认为这非常复杂,复杂得如同“读书不觉已春深”“阶前梧叶已秋声”的意境——记着记着,就记录下了一季又一季的稳产;读着读着,就读懂了这座小站。

    鬼使神差地,一个问题脱口而出:“你有什么梦想?”

    “弄一大片地,几十亩吧,或者一个山头也行。养羊,养很多羊!”看似离题万里的发问,却像是触发了某个机关,武目苏的话匣子一下子打开了,“再垒个炉子,打几张嘎嘣脆的烧饼,撒满芝麻,夹上羊肉,多香!”

    我忽然看到了一颗诗心,包裹在他干农活儿长大的单薄瘦小的身体里,包裹在他自称“做平板支撑无人能敌”的“杠杠叫”的身体里,包裹在他快要退休却依旧在大山中栉风沐雨的身体里,真实而清晰,炽烈又纯净。

    然而,梦想中“烹羊宰牛且为乐”的生活虽然自在,眼下却并不现实。武目苏自有他的消解之道——养花,散养。

    他从网上淘来花种,一路走,一路撒。埋在站外开阔空地的,便怒放成花海;碰到可以依附的东西,便攀缘而上,蔓延成花墙;若是不幸被山中骄阳烤干,便彻底枯萎。生死存亡,全凭天意。

    不过,写意之中,也有些许工笔——

    矢车菊的蓝色深邃而高贵,美得令人心颤。武目苏对这种神秘的色彩颇为自豪:“你知道吗?有些经典作品形容外国小孩儿的眼睛,会说像矢车菊一样蓝。”或许是不愿辜负大自然的精妙设计,他连空调外机下方,那又窄又短的一小条土都不愿闲置,“开一簇花就好”。

    格桑花虽平凡,却极为坚韧,各种颜色应有尽有。即便这样,淘花种时,武目苏也要有意把颜色岔开,粉的、白的、红的,错开来撒,目之所及,尽是五彩斑斓。

    月见草的叶子毛茸茸的,边缘呈波浪形,让人联想到莴笋。阳光洒下,半人高的植株亭亭玉立,宛如水晶。绣球石竹的花序如绣球般圆润,细瘦的茎秆则抽出竹子般的坚韧和倔强。嘿!难怪它叫“绣球石竹”呢!

    移步换景,目不暇接,武目苏兴致盎然地展示着他的山野花园,渐渐有些沉醉,以至于把我远远落在了身后,都未曾察觉。他微微躬身、健步前行,嘴里不住念着他的莳花弄草经:“金盏菊不耐高温,但耐严寒;白三叶是优质牧草,牛羊特别爱吃;百日菊能一直开到下雪……”

    我忽然动容,内心变得无比柔软,不再急于追上前,任由他穿过花花草草,走回小站。这些花草,生长在大山深处,即便种子飘落于石缝之中,也能顽强地生根发芽,绽放出美丽。而小站,就掩映在这片花海之中。武目苏重新坐下,拿起电话,用坚定的声音稳稳托起一切动荡:“喂,你好!701,请讲!”

    踏着这响而有力的一字一句,我离开了701,但武目苏的那颗诗心,却始终未曾停歇。

    黄葛兰一树一树地盛开,香得冲鼻。栀子花也正值花期,香味柔和而清新,同事买来一束赠予我,笑眯眯地说:“可以用来驱蚊。”

    几场雨后,基地的竹子嗖地一下蹿了个儿,晨练的人惊讶不已,在微信朋友圈有感而发:“新竹高于旧竹枝。”

    夏日渐深,气田的来访者络绎不绝,负责接待的年轻人,竟能在脚不点地的奔波里触景生情,吟诵起范成大的诗:“梅子金黄杏子肥,麦花雪白菜花稀。”深耕主业的中年人,心中仍保留着诗意,面对历经亿万年沉积的古老地层时,他感慨万千,写下:“长兴飞仙礁滩相,白云岩里气孔藏。”

    有些人因为本名太过寻常,便在取网名时费尽心思。一位书记名叫李波,颠倒字序,取个谐音,便有了极为巧妙的“跛行千里”,既是自嘲,也是自励。

    枇杷上市时,有人秉烛疾书,写下一篇《五月金珠寄相思》:“离家工作十余年,陪在父母身边的时光少之又少,而每年五月的枇杷,总是如期带着爱与依恋,替我回到他们身边……”

    诗意的普光,厚重而宽广;普光人的诗心,跳动不息。

    (作者来自中原油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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