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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版:中国石化报04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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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坪桥雪满头

2025年02月25日 来源: 中国石化报  作者: 楚学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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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红工衣。沈志军 摄

    楚学朋

    陕北的雪,来得彬彬有礼,从不冒失的它会先打个招呼。

    大雪来临前的一周,那带着果香的秋风,一夜之间变得急促起来,尖叫着从高空呼啸而过。晴朗的天色渐渐阴沉,满是潮湿的冷意,日头也早早沉到了塬下。

    梁峁突然安静了下来,走地的麻鸡子、乱窜的灰野兔、觅食的刺猬不见了踪影,它们躲进了窝里等待着大雪到来。

    走马梁村的老乡们收到了大自然的冬讯,秋收后家里剩余的活计急促起来:谷子进仓,菜窖苫草,羊圈保暖……把去年开春后扔在偏房的生铁炉子找出来洗吧洗吧,架上烟囱,劈柴生火添煤,淡淡的烟在窑洞上方升腾了起来。铁壶加满水放在炉盘上,窑洞瞬间热乎起来,泡壶粗茶,抓把玉米粒、黄豆放在炉子上,这就是消遣的零嘴儿。

    一家人,守着窑洞,围着火炉,早上酸菜包子,下晌荤汤饸饹面,不时到院子里透透气,看看天色,估摸着匆匆赶路的大雪到达的时间。住在山沟里的陕北人开始了漫长的猫冬。

    可驻扎在此的采油工是闲不下来的。采油站就在走马梁村的边上,是江汉油田坪北经理部最西边的小站。

    我听到了大雪将临的声音,嗅到了凛冬已至的气息。趁着连日的晴好,抓紧时间给抽油机紧紧皮带,为加热炉清清管线,把水沟掏干净,又爬到屋顶把排水口的落叶捅掉,顺便把巡检的小道加固了一遍。

    雪来的前两天,抽空下山屯了菜,然后也像当地人一样,在生活区生了炉子,等着封山的大雪。

    雪来得悄无声息,一片寂静的天地中只能听到抽油机不急不慢地转动声。大黄趴在我的脚边,居然打起了呼噜,就算是动物也知道,这大雪天是用来睡觉的。

    早上,屋门是被我一脚踹开的。门缝中逸散出来的热气融化了雪,雪又变成了水,转眼结成了冰。好多年没见过这般大雪了,地上的雪没过了半个小腿,黄色的山包、平整的农田、沟底的小河通通不见了踪影,被这肆意的大雪藏了个干干净净,只有对面坡上的烟囱在不慌不忙地冒着烟,让山多了些人气。

    大黄“嗖”的一下从脚边蹿了出去,院墙边一只探头探脑的野兔撒腿就跑。转眼间,一团黄、一坨灰连滚带爬地消失在山坡的转角处。由他们去,我得拾掇油井。

    扫净井场和抽油机上的积雪,又顺着管线巡了一圈,看到带了一层薄薄油膜顺滑自如的光杆,还有读数稳稳的流量计、温度计,以及声音稳如泰山的电机,心里很难不自豪——其实,油井只要日常管好了,维护的工作量并不大。

    坪桥,江汉油田面积最小、开采难度最大的区块之一,在所有人的精心管理下,成了中国石化低渗透油藏开发的典范。那块象征荣誉的“样板站”牌子被我擦得干干净净挂在值班室门口,尽管一年到头也没几个人来这里,可挂在那里就觉得美得很。

    站里巡完后,大黄摇头晃脑地回来了,当然是一无所获。好吃懒做、日渐肥硕的大黄在这寸步难行的雪地里,哪里追得上肌肉发达、活蹦乱跳的野兔啊!

    大黄耷拉着尾巴跟着我出了站门,迎着风雪,开始了当天的输油管线巡检。

    大风吹着雪,雪花轻飘飘却又沉重地迎面扑来,山野是安静的,坡上的小树也是安静的,这片山塬也是安静的。但自从石油人来了之后,山上有了抽油机,有了树,有了花,还多了一个采油工和一条傻乎乎的大黄狗。春夏时分点一畦豆子、种两分玉米、栽半亩红苕,山顶也有了人气,有了炊烟。

    我在管线的拐角处停了下来,这儿是最容易堵的地方,雪水化了之后渗入地下也会导致塌陷,清理积雪,再铲几锹土压实。我驾轻就熟地干着,大黄耐心地蹲在一旁等着我,狗头上落满了雪,鼻子冒着白气。偶尔它会蹿出去,将躲在山杏林中的一群鸟赶得四散飞逃。

    时间在巡检的忙碌中匆匆而过,一人一狗顶着满头的雪回到站上。

    大锅烧开水,把羊骨头敲碎扔进去,饸饹面好不好吃就靠这一锅汤。炉火越烧越旺,清汤变成了乳白色的汤,咕嘟咕嘟沸腾着,趁着煮羊汤的空儿,我把囤的香肠干鱼切了一盘放在蒸笼里,又切了把青辣的蒜苗,和甜脆的大白菜一起,用芝麻酱拌了一盘凉菜。蒜苗嫩绿、白菜嫩黄,在这雪天异常养眼。

    把羊汤浇在面上,撒上把细碎的香菜末儿,灶下的坛子里捞一头糖蒜,这顿早饭或者说午饭就起锅了。我吃得满头大汗,大黄专心致志地对付着几根羊棒骨,过了一阵发现并没有多少肉,站在桌子边眼巴巴地看着。

    中午时分,雪下得越发大了,密密麻麻地铺天盖地。

    记得20世纪90年代刚到坪桥时,冬天的雪只有薄薄一层,甚至连山头都盖不满。这些年大家对绿化越来越重视,春天会有农用飞机来飞播草籽,坪北经理部也会组织大家植树造林。山头绿了,雨水多了,几十年前谁能想到黄土高原上也会有连绵数日的阴雨啊。

    道路已经被大雪封住了,那几个大陡坡成了天堑,至少在一周内是不会有人上来了,维护这些油井设备的工作就由我和大黄并肩作战了。大雪前送来的大米、油、牛肉和鸡,已经把冰箱冰柜塞得满满当当,看着就踏实。靠窗的地方,整整齐齐地摞着去镇上买的馍馍,这零下十多摄氏度的天,比冰箱好使。工具房里的易损件也早早备齐了,有了这些,封他个十天半个月又算啥。

    远远地传来了爆竹声,过完年,春天就近了。油田的老书记说过,能安静地在这儿待下来,还过得有滋有味,不容易。

    午后,捅旺炉火,和当地人一样,抓了把黄豆放在炉盘上,喝口茶,看会儿书,吃一颗。大黄也有,一颗一颗嚼得嘎嘣响,我俩就在这山头上,守着油井,守着雪天,守着这连绵千里的黄土塬。

    (作者来自江汉油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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