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 爽

    连日新雨初歇，给晋南染上了丝丝秋意，雨丝细密地敲打着办公室的窗棂，把中条山的轮廓晕染得朦胧柔和。国庆的脚步越来越近，跨越晋豫的归途，仿佛已在雨声中铺展开来。

    2019年夏天毕业后，我拖着行李箱从河南许昌来到山西运城石油报到。此后，每个国庆都成了雷打不动的归期。最初那几年，每次返乡的行囊都被塞得沉甸甸。稷山板枣用牛皮纸袋装着，带着枣园泥土的潮气；闻喜煮饼裹着两层油纸，酥皮一碰就簌簌往下掉；最费心思的是平陆油泼面调料，辣椒面要选晋南的羊角椒，用铁锅炒至微焦，再拌上白芝麻和花椒，装在玻璃罐里。母亲总说这辣子“喷香却不烧胃，比河南的线椒多了几分温厚”。每当返程时，母亲又会把禹州粉条、胖东来小磨香油和方中山胡辣汤料包一股脑塞进行李箱，一边封箱一边嗔怪：“运城的汤面是好，就是缺了点老家灶台的烟火气，你早上冲碗胡辣汤，暖得很。”

    2023年国庆，要在老家办婚礼，我提前一周带着未婚妻往回赶。到家时，母亲正趴在堂屋的八仙桌上包喜糖，见我们进门，赶紧从糖盒里挑出两颗塞进未婚妻手里：“馨儿尝尝，这是咱许昌的花生糕，酥得掉渣儿。”母亲擦了擦沾在喜字上的浮尘，鬓角的碎发被窗外漏进来的秋阳照得像掺了金。

    婚礼那天，汾酒的绵柔碰着宝丰酒的醇厚，晋南过油肉泛着琥珀色的光，豫中蒸菜冒着热气。两地亲友围坐桌前唠着家常，酒杯碰撞的脆响在烟火气里漾开，暖得人心头发烫。晚上，特意放了烟花，看着烟花在夜空里绽放，才懂所谓成家，早已不是一方地域的牵绊，而是把两个人的故乡和家人的牵挂，都揉进彼此的日子里。

    又临近国庆假期，行李箱里早已备好给父母带的运城特产。窗外秋意渐浓，这跨越晋豫的归途，从来都不是简单的距离，而是被一碗碗烟火气串联起来的亲情。中条山的风与黄淮平原的秋阳，晋南辣子与许昌的胡辣汤，看似隔着黄河，隔着山峦，却在碗筷间融成幸福。原来，家从来不分地域，亲情自在烟火寻常处。

    （作者来自山西石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