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明明

    煎饼是鲁南苏北一带人们的主食。

    对从没吃过煎饼的人来说，不明白那是一种怎样的美食。可在我模糊的记忆里，很小就开始吃煎饼，习惯了它的嚼头和口感。煎饼的味道厚重踏实，能嚼出家的味道。

    来到江苏宿迁石油工作已经七八年了，我也算是这里的半个女婿，容貌口味一点点发生变化，可每次回家第一口还是那最纯朴的煎饼。

    家乡的煎饼，卷着漂泊游子的思乡情，卷着儿时的童趣，也卷着对美好生活的希望。我时常会想起儿时陪母亲烙煎饼的情景。支起烙煎饼的鏊子，点着麦穰或山草将它烧热。鏊子不能太烫，也不能太凉，待温度刚刚好时，母亲左手舀勺面糊，倒在鏊子正中，右手握着篾片，毫厘不差地走一个圆，然后逐渐平起内收，鏊面上就现出一个圆满的圆。在火焰和时间的孕育下，乌黑的鏊子上便有了一种金黄的扩散，一种香气的弥漫，一种圆满的覆盖。煎饼熟了，母亲小心翼翼地轻掀起来，米黄色的煎饼，中间透着金黄色的微糊颜色，那是恰到火候的标志。

    刚烙出来的煎饼最好吃。仲夏之时，麦收归仓，用新麦做出的煎饼，口感细腻，麦香浓郁，不要卷菜也能吃上两三张。深秋时节，新玉米下来了，用它做出的煎饼色泽金黄，细嚼味甜，香味扑鼻。那时没有多少零食。小孩能吃上一块热乎的煎饼，便十分开心。刚出炉的煎饼特别脆，一碰就碎。满嘴浓郁的谷香，吃时还嘎吱嘎吱地响，好吃又好玩。

    每次吃到家乡的煎饼时，眼前就会映现出母亲流着汗的脸。母亲用粗糙的双手把薄薄的煎饼码起来，变成厚厚的一摞，摆在堂屋里。原料从杂粮、玉米，慢慢地成了白面的。煎饼垛越吃越薄，日子越积越厚。

    现在到处可以买到煎饼，可每次别离，母亲总要亲自烙上几斤给我捎上。她说机器做的煎饼不好吃，用石磨碾出来的糊，和家乡水土生长的草木烘出来的煎饼，才有煎饼味。那一张张大大的、圆圆的、带有金黄色光泽的煎饼，在那地道的香气中、在那折叠起来的方正中，映出的是母亲牵扯不断的挂念与祝福。

    （作者来自江苏石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