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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片与野荠菜2025年04月03日 来源:
中国石化报 作者:
汤国毅
汤国毅 春日的晨光漫过窗棂时,楼下集贸市场早已苏醒。 喧嚣声越过家属院的红砖墙,与远处抽油机规律的吱呀声交织成片。那些漆成红色的钢铁机械始终保持着固定节奏,在薄雾中向大地叩拜。空气里浮动着油管特有的铁锈味,混着早市飘来的葱花香气,构成了江汉油田独有的清晨气息。 红砖墙根的砖缝处,几簇野荠菜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四处张望。40年前的这个时候,朱叔总会提着四个竹壳暖瓶从墙边经过。他蓝布工装的口袋里总是鼓鼓囊囊的,腰间钥匙串的叮当声能传出半里远。 锅炉房的热气在冷空气中凝结成白雾,排队打水的人们在雾中忽隐忽现。有次,我刚拧开热水龙头,忽然有双结满老茧的手托住我的手腕:“慢些接,当心烫。”工装胸前的“安全生产”红字在蒸汽里氤氲开,像四朵温暖的小花。 锅炉房东侧连着一望无际的麦田。放风筝的季节,我们常把线轴插在松软的田埂上。当瓦片风筝在云端变成小黑点时,运油车的轰鸣会惊起成群的麻雀。夕阳西斜,收工的家属们一路谈笑着经过,沾着泥水的裤管擦过麦穗,惊飞了正在啄食的斑鸠。远处,一个披着红纱巾的时髦女孩从路的那一头走来,远远望去像飘扬的旗。 家属院里最热闹的声响来自锻工房。每当朱叔抡起磅锤时,整栋平房都能听见铁砧的震颤。那些冲压成型的铁片,是我们少年时代最珍贵的玩具。 游戏规则简单而郑重:用石头剪刀布决出先后,胜者要用铁片将地上的铁片打翻。为了积攒这种金属筹码,我成了朱叔家的常客。他的大儿子是我的发小,总把赢来的铁片分我一半,直到某天我的裤兜在教室门口崩开,铁片哗啦啦地洒了满地——这个场景至今仍是老同学聚会时的笑料。 朱叔总戴着褪色的前进帽,小臂肌肉像盘结的老树根。有次他单手提起两个孩子的壮举,让我们坚信他是隐世的武林高手。40年后,在采油队再次见到我的发小时,他已经是基层采油队的党支部书记。这个曾经打铁片赢到手软的玩伴,正用精巧的双手调试和记录各项采油数据。 “没想到人生会与钢铁和石油黏在一起。”他指着远处穿红工衣的巡井女工,笑着说,像不像当年那个飘扬的旗。 再次站在家属院翻新后的阳台上,远处的抽油机依然保持着叩拜的姿势。那片绿油油的麦田已被集贸市场所取代,但锅炉房旧址旁的野荠菜仍在倔强地返青。 锻工房的锤击声没有了,变成了一栋栋的居民楼。晚风吹来淡淡的炒菜香,恍惚中又回到那个攥着铁片满街跑的黄昏。 田野里春光无限。采油工工衣上的反光条在夕阳下闪着耀眼的光芒,让我想起当年朱叔钥匙串折射的晨光。那些曾经装满铁片的裤兜,那些装过开水的竹壳暖瓶,连同蓝布工装上的油渍,都成了大地年轮里细小的刻痕。 当春风再次轻拂采油树时,我忽然明白,这片土地上的故事从未结束,只是换了一个封面。封面的背景里依然有那几簇从红砖墙缝里挤出来的野荠菜。 (作者来自江汉油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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