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标：江苏南京

    ■年俗：穿新衣。大年初一，人们都要穿新衣，也含送旧迎新之意，寄托了中国劳动人民一种辟邪除灾、迎祥纳福的美好愿望。

    韩媛媛

    离过年还有半个月，好多店铺已开始人群熙攘了。我挤在人群里采买年货，给老人、孩子添置新衣。过年的快乐像那件粉底灰竹罩衫，明明灭灭的叠影潜藏于生活中，闪烁在记忆深处。

    那年腊月，村里人家开始磨豆腐、杀猪备年货，母亲去做河工还没有回来。同村的小云做了新衣，真让人羡慕。我心里惦记，母亲何时回来，过年会有新衣吗？

    那天，父亲一边用酵头和面，一边开心宣布：等那盆面都发了，母亲就回来了。面盆刚被父亲捂上被子，就被我悄悄掀开，闻闻有没有发酵的酸味。

    “妈！”第三天上午，随着姐姐的一声呼唤，赖被窝的我飞快裹上棉衣，拖上棉鞋，三步并作两步蹦了出去。母亲使劲抱抱姐姐，狠狠亲亲我，从包里拿出几样点心递给我们，就和父亲一起忙活开了。我把包翻了个底朝天，也没发现新衣服。我闷闷不乐地回到床边，穿好衣裤，任凭不争气的泪水在眼里打转。

    和叔伯家一起蒸馒头，姊妹们一个挨一个在火灶旁洗澡，看着大人炸肉圆、炸藕饼、炸猫鱼……转眼就是年三十。吃了年夜饭，大人们聚在一起打牌，孩子们开始走西家串东家。想着还没有过年的新衣，谁拉我都不肯出去。

    母亲收拾完桌子，支起了缝纫机，我满怀期待地趴在床头看母亲忙碌。母亲歪着头，身子侧伏在缝纫机上，手指熟练地把线头引进细小的针眼里，脚尖脚跟前后稍微用力，右手带动转轮，“笃笃笃”，针尖开始在那块布满针脚的布头上行走。

    调试完缝纫机，变魔术一般，母亲将一卷剪裁好的灯芯绒布料轻轻铺开，水粉红底上印着浅灰色竹子，淡雅素净。光线很体贴地斜照，柔柔地抚过母亲的脸颊，能清晰看见皮肤上那层细细的绒毛。那一刻，我认为母亲比画报上的仙女还要美丽。“笃笃笃”的声音连贯而有节奏，让我感到特有的悠然宁静，缓缓眯上了双眼。

    醒来时，一身鲜亮的衣服放在床头。我迫切穿上新衣，心情顿时明丽。那件粉底灰竹的新衣，在同样明丽的大年初一，随我飘进邻里家，也伴我在新年里走亲访友。

    前几天，母亲来电话叮嘱说，衣服太多，就别给她买了。我依旧违拗，给她添了过年的新衣，就想看她穿着新衣在亲友面前嘴角掩饰不住的笑意。

    （作者来自金陵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