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晓华

    婆婆快一百岁了，耳聪目明，身板硬朗。

    常有人向婆婆请教长寿秘诀，她说得最多的就是三件宝。

    第一件宝是一个不锈钢碗，双层、圆形、保温。这样的碗，婆婆有一对。一只用来吃饭，另一只用来作度量衡用，量水、量米。满满一碗水加上一小把米，熬粥。熬好了，一个人吃大半碗，七分饱，刚好。每顿都不剩下，每天都吃新鲜的。

    婆婆说，七分饱是长寿秘诀。再吃，就多了；再多，就浪费了。浪费了，就像传说中的那个老奶奶一样，去世后被发配到一个垃圾场，堆积如山的垃圾，原来是她一生倒掉的饭菜。下一世，就该罚她吃完这些垃圾样的剩饭剩菜了。

    婆婆总是用这样的故事，警醒她的儿孙。

    看着每顿半碗饭的婆婆吃饭时幸福满足的样子、那样感恩的神态，让人不由得对食物生出深深的敬畏和感激。

    第二件宝是一个塑料大瓢，红色、长把，放在洗手池边。每次洗手，婆婆总是不厌其烦地把瓢拿起来，放进水池里接住洗手的水，然后端起瓢把水倒进水池下方的盆里，然后用来洗拖把、冲厕所。婆婆的水电费，一年也用不了几百元。

    第三件宝是一个白色的大涂料桶。一年四季都放在露台上，下雨时接雨水，下雪时存雪花。桶里的水，总是满的。

    婆婆说，雨水是老天爷给的。雨天，她总用大大小小的空壶、空瓶，一字排开摆在屋檐下，虔诚地接住雨水。

    雨停了，天晴了，花草渴了，婆婆就用大涂料桶里的水浇花。桶里的水浓绿，那里有一日三餐择菜剩下的菜根、老叶，甚至泥土。婆婆一股脑扫进大桶里，沤花肥。

    花草喜欢这样带着土腥的味道，婆婆说。

    每次浇这样浓绿的肥水时，总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子女们有些意见，但看到满露台枝繁叶茂的花花草草，一季红、一季绿，四季更迭变幻无限风景，便都不作声了。

    每天清晨，婆婆把瓶瓶罐罐收集起来的雨水，缓缓地倒进大桶，起起落落，大桶又满了。

    黄昏时分，婆婆坐在花红柳绿的露台上，满头银发随风轻舞，一脸的安静祥和，让人一看便知，这是一位幸福的老太太。

    （作者来自西北油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