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 静

一张张小方桌摆在路边，像是一张张邀约函，一把把小凳子守着邀约函，生怕有人赴约而来却又无凳可坐。看了一圈，每家烧烤摊大同小异，最终我还是被热情招揽顾客的漂亮小妹留了下来。

天色还是很亮，太阳虽然下山了，可它的余威还在。晚霞红着脸偎着云彩，烧红了天边，吸引着躲藏在屋里吹空调的人们牵着手走出家门。

坐在小凳子上看着烧烤炉里的火苗“蹭蹭”地向上蹿，烟雾逐渐弥散开来，送给披着彩衣的晚霞一件灰色的纱衣。旁边比课桌大不了多少的桌子旁站着一个年轻女人，陪着她的是个六七岁的男孩。男孩不吵不闹，帮着将托盘里滚来滚去的鹌鹑蛋归位摆正，扩音器里正在招呼大家来免费品尝熏香的鹌鹑蛋。女人正对我坐着的位置，戴着口罩看不见面容，可我总觉得她在看我。

3只小狗突然闯进视野，小狗被剃光了毛，相互闻着对方，确定并不是自己伙伴后，随后跑开了。远远地一个高大的男人走来，近前才发现他脖子上骑着一个小男孩，男人并没有用任何一只手去扶着脖子上的男孩，就像是戴着一顶帽子一样自在。

收回探索的目光，旁边小桌旁坐定了一家四口，女人正在点餐，男人跟着脚步还有些打晃的小儿子围着小桌子转圈圈，大女儿拉来小凳子陪着店铺里的小哥哥料理小龙虾。

面前的小桌子上冒着热气和孜然香气的烤串成功吸引了我，烧烤炉里的炭火红彤彤将热量传递给每一位食客。生活就是在这样的烧烤中被烘烤烹制，烤炉架上的食物就是经历的每一件大事、每一桩小情。炭火像是岁月，或是火力正盛、烧灼表面，或是小火烘焙、外焦里嫩。炭火的大小与否全靠烧烤者把握，这个烧烤者就是自己。

只要愿意，并且不会后悔，你可以将青春岁月全部投进炭火，炙热燃烧不计后果，也可以将青春的炭火小火烘焙，积攒热量。你也可以将炭火全部投给中年，不顾西沉的太阳多么疲惫，也要用这炭火照亮西沉的天边，为彩霞多添几分色彩。

夜市上的人愈来愈多了，一家四口也都安心坐下，男人用筷子将烤串上的鹌鹑蛋撸下来放进嘴里。我恍然，每个人对撸串烧烤的理解竟然各不相同。我以为手持铁钎子张嘴用牙撕咬烤串上的食物，吃得嘴唇边留有一道孜然和辣椒行走过的痕迹，这样的烧烤才有大块吃肉的快意。

十字路口开着小汽车卖童装的女人收拾家当开车离去了，一大盘鸡叉骨也快要见底儿了，做壮馍的汉子将电饼铛擦拭干净，卖灌肠的三轮车旁站着三五个人，身后小桌子前的人终于等来了那个朋友。

烧烤的烟雾愈来愈浓，孜然味无处不在，没有调料的生活确实没有滋味，烧烤火候不到的烤串也同样难以咀嚼。太阳彻底收拢了光亮，火烧云也在天边舞蹈倦了。

唯有烧烤炉内的炭火依然旺盛炙热，向外吐着红舌，满怀信心地烧烤下一个来品尝烤串的食客的生活。

（作者来自中科炼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