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仁燕

离开故乡多年后，我陪母亲回了一趟南方老家。

走在乡间小路上，母亲十分感慨：“快认不出了，毛竹屋全变成了砖瓦房……”这时一个身影迎面跑来，大声喊着：“是赵家嫂子吧，老好人呐，你终于回来了，想死你啦！”

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那人已紧紧拉起母亲的手。“是她王婶啊。”母亲认出了她。

“那些年，要不是你的帮助，我儿子哪有书读？现在儿子在上海工作，是部队的一个干部呢。我们忘不了你的恩情……”说着说着，王婶擦起了眼泪。

母亲轻拍她的手背：“这事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咋还记着呀。儿子争气大家都高兴。”“我一直记着，会记一辈子！儿子读书的时候，哪回我去你家，你都把钱借给我，从来没有嫌我穷、看不起我。走，上家吃饭！”她拽着母亲不由分说就走。

那晚，在橘黄色灯光下，村里的大妈大婶围坐在母亲身旁，亲切地拉着家常。

离开老家到河南油田生活后，母亲一直都没忘记过村里的乡亲。谁家缺钱买不起化肥农药了，谁家老人住院急需钱了，邮递员隔三岔五都要往村里跑，按着自行车铃，大声嚷嚷“河南来的汇款单”“河南来的包裹”。连邮递员都开玩笑说，他怎么没有一个在河南的亲戚。

深夜，乡亲们散去，我躺在母亲身旁，问她，当时家里条件也不好，为什么还要无私地资助别人，甚至都没想过还不还。

母亲摸着我的头说，我刚1岁那时，有一回突然发高烧，没钱去医院，母亲心疼得直哭。后来，村里一位大爷正好从外面卖货回来，借给家里5元钱。医生说，幸亏送医及时……

“吃水不忘挖井人，我这一生都很感激他。好在你爸后来去了油田工作，咱家情况相对来说也好了一点。人这一辈子，谁都会有个难处、有点急事，能帮就尽力去帮一把。”母亲说，王婶家有6个孩子，最小的儿子特别喜欢读书，怎么忍心看着他因贫穷而失学呢？

回老家的那次经历深深影响了我。

在别人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会默默地伸出援助之手。我发现，自己苦点累点没啥，在帮助别人的时候，内心会很满足很快乐。

（作者来自经纬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