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媛媛

捉蜗牛

小时候，我特别喜欢黏着父亲，就像个小尾巴。父亲到哪儿，我都跟着。哪怕父亲下地干活儿，我也紧紧相随。

春天，棉花苗刚种下，引来了贪吃的蜗牛。在学校教书的父亲一下班，就骑着自行车直奔棉花地。田埂崎岖不平，一路颠簸，我坐在父亲的自行车后座上，双手牢牢地抓着车架。自行车在绿色的田野里穿行，我跟父亲聊这聊那，内心很是惬意，感觉比现在孩子吃肯德基喝奶茶还享受。

来到棉花地里，我一边学着父亲翻找棉花叶子下的蜗牛，一边同父亲叨咕在学校发生的事情：谁和谁打架了，谁有了支不用刀削的自动铅笔……当听到我的作文被老师读了的消息时，父亲展开了笑颜：“哦，嗯，不错嘛！”

天色渐暗，地里大大小小的蜗牛也被我们清理干净。我神气地坐上自行车后座，得意忘形地扭动着身体，庆祝捉蜗牛“战斗”的胜利。父亲在前面牢牢地把稳了自行车，任我肆意扭动。

待我疯够了，父亲会像变魔术一般，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馓子或一小包花生米奖励我。

学游泳

暑假时，看着村里的孩子下河游泳，我和姐姐也羡慕得不行。父亲却警告说，千万别随便下水。

那天，父亲去学校值班了，村里的小伙伴一个个都下河了，我和姐姐按捺不住内心的躁动，悄悄下了水。好清凉啊！我们不会游泳，只敢在水埠头旁嬉闹，拼命地拍打水花冲击对方。闹得正欢时，突然听到了岸上的斥责声，是父亲，好严厉！姐姐和我不敢迟疑，连滚带爬地上了岸。

“叫你们再敢下水！”父亲拿了根柳条，对着刚上岸的我们就是一阵暴风骤雨，我和姐姐疼得一个夏天都没敢再下河。后来，听村子里人说，若干年前那条小河里溺过好几个娃。

后来不知何故，父亲同意我们下河学游泳了。姐姐和我兴奋地跟着父亲来到村头的水埠头。可惜，父亲并没有手把手教游泳，只是让我们趴在浅水处的青石板上玩水，并一再嘱咐我们不要到深水区。

父亲一脸紧张的神色，寸步不离地盯牢我们的一举一动，连呛一口水的机会也不给。我和姐姐终究没学会游泳。

多年后我才知道，父亲也不会游泳。

买烧饼

“好香啊！”一个冬日的清晨，我闻到一阵香香的烧饼味。母亲告诉我，是父亲赶早班车来看我了，在家乡小镇上买了几块烧饼当早点，剩下一些。我狼吞虎咽地扫光了父亲剩下的烧饼，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待醒来时，已是中午，我又闻到了满屋子的烧饼味。原来父亲看我吃得香，开心得不得了，急急忙忙赶公交车回老家，又给我买了十来个烧饼。

那时，公交车上没有空调。在湿寒的天气里，年近六旬的父亲硬生生在像冰窖一样的公交车上坐了两个来回，奔波了3个多小时，只为了女儿随口说出的一句话，只为了怀孕的女儿能多吃一口。

父爱如山，只是山已倾。这些情景常令我午夜梦回时泪满襟。（作者来自金陵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