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 俊

塔里木河，在维吾尔语里，意为“无缰之马”。

这“马”从天山和喀喇昆仑山，一路狂奔到塔克拉玛干。在北缘，为大漠镶上了一条千余公里的碧绿玉带。玉带上，夏季洪水泛滥后形成的大小湖泊，如同一颗颗宝石，随着光线的变幻，时而晶莹剔透，时而五光十色。

塔河夏汛，不因降雨，而是雪峰和冰川在太阳炙烤下不断融化，点点水滴汇成涓涓细流，几经汇聚，几经高低落差，渐成水势并变得凶猛，从远处滚滚而下，淹没了河道，冲上棉田和林地，所到之处，瞬间便成水乡泽国。

因为水，盛夏的戈壁风景如画，胡杨状似亭亭伞盖，叶片浓绿。红柳如流霞，一丛淡红，一丛深紫。但这对塔河油田的工人来说，却是全年最紧张的一段日子。低洼的井场早早地建起了围堰，计转站门前备足了沙土石子，仓库里防涝器材早已到位。

每年汛期结束后泥沙沉淀，浊流成湖。此时的大漠，云白沙黄。胡杨树上点点白鹤，宛如盛开的玉兰。

南疆以白鹤最为常见，站立时通体雪白，飞翔时露出黑色翅尖，暗红的嘴映衬着鲜红的额，两条红色的腿似红柳的枝丫，柔韧而刚健。还有黑颈鹤，全身灰白，头顶一块红色鹤冠，鸡血石一般抢眼。

塔河油田深处，水网交织，人迹罕至。无人惊扰的鹤，大多数时间都在浅水区悠闲地觅食，偶尔也会用细长的单腿撑起身体，在粼粼的波光中小憩，那深埋于翅膀中的睡眠，是对这方天地的信任。巡井而至的塔河人以鹤为伴，在井场边安静记录，默默检修作业。

白羽毛的鹤与红工衣的人，鹤的悠闲、人的忙碌，点缀了这如诗如画大漠的风景。鹤群归来，对在大漠里作业的石油人来说，既是喜出望外的邂逅，也是久别之后的重逢。随时随地便会有一场高水准的鹤舞演出。巡井人在湖边驻足饱览，作业者在井场隔水遥望。

在这里看见了鹤，也就知道了人。当大漠的广袤让石油人的胸怀变得愈加辽远而宽阔，当洁白的鹤影在心里轻轻飘过，那些沙漠戈壁深处的坚守才会如此义无反顾。

（作者来自西北油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