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高明

    老妈是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由于外公走得早，三年级都没上完就早早地辍学了。

    从穷日子里走过来的老妈，三句话不离吃穿。“三娃，来，把这方肉给婶子送过去。”老妈的话在我身后响起，随后递过来一块四四方方的背脊肉，白嫩瓷实，闪着油光的膘都快赶上我的手掌宽了，少说也有五六斤重。泛着油光的肉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我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

    在那个经常连饭都吃不饱的年代，要想好好吃顿肉解馋，只有等杀年猪的日子。“我们辛辛苦苦养大的猪，为啥送别人吃呢？”我嘴里嘟囔着不肯动，这么大一方肉全家可以吃两三顿呢。脑子里浮现老妈起早贪黑四处割猪草、晚上在昏暗的油灯下剁草喂猪的身影。

    “婶子家孩子多，你叔腿脚不灵便，家里家外全靠她一人。咱们家虽然也难，但总比她家要好一点儿。都是邻居，能帮衬就帮衬些吧。”老妈的善良，让她在村里赢得了好人缘。

    爷爷去世的时候，奶奶年岁已高，身体也差，不适合独自生活。我爸跟几个兄弟商量，让奶奶轮流到各家去生活。奶奶因此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人了，成了儿女的拖累，心里总是惴惴不安，做事也小心翼翼。老妈在家干活儿的时候，会在旁边给奶奶放一把椅子，扶她坐好，边忙活边跟奶奶说话。“母啊，你把儿养大，我会养你老。”老妈常常对奶奶这样说，奶奶也总是开心地应着。

    “娃啊，你就是我的亲闺女啊，你的心好，菩萨会保佑你的，你会福寿绵长的。”奶奶83岁临终前对老妈说了这样一句话，每念及此，老妈都会红了眼眶。

    “高明，家里今年养了几十只鸡，下了好多蛋，回来拿点儿给我孙儿吃。”工作后，老妈就不再叫我小名了。

    如今的老妈瘦瘦矮矮的，依然在院子里不停地忙活，唤鸡喂鸭，但动作已经不如从前那么麻利了。头上满是白发的老妈和泥墙青瓦的老房一样，在斑驳的斜阳中一起变老。老妈在大山里住了一辈子，除了操劳家人的吃穿，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但她总叮嘱我，做人要实在，要以诚待人。这些唠唠叨叨教会我如何做人，伴随我成长。慢慢地，我也变成了老妈的样子。

    （作者来自西南油气分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