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顺万

    从拉萨回来已经有一段日子了，而那挥之不去的情感总是萦绕在我周围，仿佛生命中无法弥补的残缺正被它一点点修复，精神的海拔正被它一寸寸拉高。

    其实，我是一个不爱运动的懒人，宅在屋里的时间远多于在户外的消磨，赋闲后更是如此。若不是此次中国石化作家协会组织到西藏石油开展红色文艺轻骑兵活动，我可能还一直赖在家里。

    然而，很久之前，西藏就以其神秘的魅力蛊惑我几次蠢蠢欲动，但终因担心自己体力不支而放弃。这次，听到消息，咬咬牙还是去了。一同前往的还有石化作协副秘书长丛松彪，这家伙是体育科班出身，身体壮得跟高原上的牦牛似的，与他一起出行，我才知道什么叫相形见绌。下飞机到宾馆，不到五个小时，我便翻江倒海上吐下泻，昏昏欲睡，他却跟没事人一 样，还打了鸡血似的去游街景。次日，我清醒过来，还埋怨老丛，本来海拔就很高，怎么还住到五楼。

    从宾馆到布达拉宫的直线距离500多米， 远远望去，这座拉萨城依山而建，布达拉宫是海拔最高的建筑，像一位历经沧桑的老人，默默注视着这个城市。天空蓝得让人生疑，7月游荡在拉萨街头的风，似乎比内地的风还要柔顺；可能风爬到这么高的高原上，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了，没有力气兴风作浪。

    风在打量这个城市的时候，是轻轻抚摸的，它知道不能惊扰这个城市肃穆的灵魂，就像停留在寺院里的梵音，总能悄然拂去香客身上的忧伤和落寞。

    拉萨河东西向穿城而过，犹如一条闪光的银链。城区主要集中在河流的北面。这里没有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城中除了约200米高的布达拉宫，其他均为不超过五层高的小楼，据说城中所有建筑的高度都不能超过布达拉宫。

    这座小巧而精致的城市，几乎是清一色的藏式建筑，古朴而庄严，矜持而恢宏。相对于内地的城市，拉萨城就显得太小了，我们决定从宾馆徒步前往西藏石油，也好沿途领略当地的风土人情。

    我拖着疲惫的步子同老丛沿街踟蹰前行，每走百米就找个地方歇一歇，喘口气再走。老丛见我停下来，也只好无可奈何地陪我歇一会儿，待养足精神，再一起往前溜达。

    我不喜欢在路上独自溜达，那样显得我好像是一个无所事事的人一样，然而，我现在退居二线，有时感觉像四处游荡的风，找不到确切的方向。

    拉萨街上，从我们身旁成群结队路过的人群，他们有着自己追求的方向。这些长途跋涉而来的朝圣者，一脸虔诚，目光坚定，步伐从容地向前走去。也有三三两两手摇着经轮的喇嘛步履匆匆从我们身边走过。

    在没来西藏之前，我孤陋寡闻并不知道这里还有一家石油公司。200多人的队伍，以销售成品油为业，他们长年累月工作在高原上。他们有着让我无法企及的肺活量，像沙漠里骄傲的骆驼或大海里的鱼一样自由而顽强。

    西藏石油傍河而建，办公大楼前面是加油站，后面紧邻着波光粼粼的拉萨河。

    我是坚持着坐在办公室里同石油公司的文学爱好者们交流，在空气稀薄的教室里，稍有不慎，大脑就会短路。说话多了，气息自然不足，这时候，我不得不窘迫地停下来吸一下氧气。

    在这里我像气球一样不堪一击。当看到面前一张张朴实的脸庞、一双双专注的眼睛，我还有什么理由克服不了眼前的困难。比起他们长久坚守在这片土地上，我为自己这么不经风浪的小身板而羞愧不已。

    在拉萨逗留期间，我和老丛去了名为“央卿仓”的餐馆，它坐落在几条巷子的路口交叉处，门脸并不打眼， 里面却别有洞天。央卿仓餐馆的生意十分兴隆，游客和当地居民都挤在这家餐馆享受美食，汉、藏方言俚语交汇其中，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羊膻味。在拉萨，似“央卿仓”这样独具特色的餐馆不在少数，有些只是我们没有身入其中，更多的只是驻足远望。一天傍晚，我和老丛溜达到拉萨八廓街的东南角，饶有兴致地观望一个叫 “玛吉阿米”的酒楼，这座土黄色的小楼房，也是一家高原味道网红店。而在里面消费的都是一些正在热恋中的小情侣，我俩实在不适合去凑这个热闹。

    其实，拉萨还有一种坚韧的美，远山粗犷的轮廓，大地的起伏，雪域雄鹰的高洁， 寺庙里的晨钟暮鼓……这一切蕴含无穷力量的大美在你还未做出足够心理准备之前，就迎面而来，像一道闪电一样，摄入你的心魄。

    在去往大昭寺的转经路上，络绎不绝的善男信女匍匐在祈福的路上，我平生从未见过这么蔚为壮观的场面。我和老丛呆呆地伫立在街边，看着千里迢迢赶来的朝圣者，他们一个个双手合十，两目微闭，嘴中念叨着经文，双手举过头顶，从额头到胸口，然后，全身贴向大地。

    扎西德勒的高原，孕育扎西德勒的生命。还有坚守在这个高原上服务千家万户、让人肃然起敬的石油人，在我眼中，他们是至高无上的勇者。

    这次的西藏之行，让我觉得趁着还能走动，趁着还有一腔热血，展开双臂去高原尽情拥抱自由和快乐。攫取自然快乐的本质，不在于手里有多少富余的时间，也不在于生活品质的高低，而在于内心是否还保持着那份足够的坦然和宁静。

    （作者来自胜利油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