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进3-斜2井施工现场

    秦 柯/文 马宝涛/图

    越野车在窄窄的乡道上颠簸了两个小时，眼前的风光由绿洲过渡为荒漠，稀稀落落的梭梭树像营养不良的孩子，无精打采地站在太阳底下打着瞌睡。“快看，骆驼！”突然有人喊道，一车人顿时来了精神。

    “这沙漠，只适合骆驼生存。”议论声中，车子拐进了更窄的小路，满地砂石，咯噔咯噔地响，不止左右摇晃，还上下跳跃。

    高低起伏的沙丘，一座连着一座，沙波纹、枯树干，以及仰着红扑扑脸蛋的红柳，在蓝天白云映衬下，比画家笔下的画还要美。空气通透清新，渐渐地，几座活动板房出现在天边，那是石油工人的家，也是我们本次采访的目的地。

    活动板房就是温暖的家

    今年是杨再广来到新疆的第十个年头。

    1986年出生的他，老家在山东德州农村，小时候正赶上胜利油田孤东大会战。有邻居大哥唱着“哪里有石油，哪里就是我的家”，参加了大会战。这让幼年的杨再广心生向往。

    儿时埋下的种子终于萌芽。研究生毕业后，杨再广来到胜利油田工作，被分到位于新疆的新春公司，开始了“头戴铝盔走天涯”的日子。

    拥有石油与天然气工程专业硕士学位的杨再广善于钻研技术。他工作的永进油田区域内有几口高产井，单井每天出油30多吨，但那几口井不光出油，还出胶、出砂、出蜡，井口经常堵塞。生产中的油井是不能随便停的，每遇状况，杨再广第一时间冲进井场“把脉问诊、开方下药”。

    北疆的严冬，冰天雪地，气温极低。在这样的条件下给采油设备“动手术”，既要考虑管线的防冻和油管的承压，还得保证自己和同事们的安全，快不得，又慢不得。他们经常一干就是一整天。脚冻僵了就蹦一蹦，手冻麻了就搓一搓，脱下来的手套放在地上能立起来。夏天更苦，高温作业环境，却看不到汗滴，因为汗在皮肤表面直接就蒸发掉了。即使这样，任务没完成，中途从来没人到50米外的活动板房里休息。

    曾经的板房很简陋，冬天下铺结冰，夏天上铺热得像蒸笼。现在条件改善了，板房材料升级了，既保温又隔音，还有地暖。另外几个房间，是厨房、洗澡间，空调、电视、冰箱、洗衣机等家用电器一应俱全。工作和生活都在这片大沙漠里，产出的原油有专门的罐车拉走，所需生活用水和粮油蔬菜，有专人定期配送。

    看得出来，他很喜欢西部工作的这个温暖的“大家”。但提起自己的“小家”，这个被大漠风霜侵蚀得皮肤粗糙的汉子却低下了头。

    杨再广的妻子曾是一位中学英语老师，为了支持丈夫，两年前毅然辞去工作，抱着两岁的孩子来新疆陪他。为了给娘俩一个舒适的家，杨再广在70公里外的兵团农场驻地租了楼房，那是离井站最近的一个城镇。

    大漠里的城镇与内地比起来，小而闭塞，总人口不到1万，只有横竖两条街。一天，他们发现孩子竟然不认识启蒙图片上的红绿灯，突然意识到，孩子自打记事以来好像从未见过实物。孩子已经4周岁，到了该上幼儿园的年龄。妻子将心一横：回东部！从此，聚少离多的日子又开始了。

    换一个工地安一个家

    跟杨再广比起来，钻完井工程专家王富伟则“家”无定所。从永进油田一路向北300公里，进入春风油田，这里地处准噶尔盆地西缘，是王富伟工作的地方。放眼四周，林立的采油机从脚下一直铺展到大漠天边，密密麻麻，就像森林一样壮观。

    油井森林包围中的建筑就是新春公司春风基地了。院外是沙漠，院内是绿洲，进入大门，两侧胡杨挺立，花红草绿，办公楼、宿舍、餐厅、文体活动中心一应俱全，院子里还建有池塘、亭榭、蔬菜大棚。一个个基地，就是石油人的一个个驿站，一个个散布四海的家。

    “我在外面钻井呢，没在春风基地。”王富伟在电话里告知了路线，两个多小时后，我们见面了。

    北纬46.18度、东经85.97度，现场黄沙漫漫、旌旗猎猎，王富伟和工友正在这里创造一个新纪录！“这里正在钻的，是一个弓形分支试验井组，属行业首创。”王富伟一边用手比画着解释这个全新的事物，一边拿笔在本子上画出示意图。

    板房就是家。将现场轰鸣声关在门外，王富伟抄起对讲机，向司钻下达指令……绕过盯着监控屏读取井底参数的王富伟，向窗外看去，头戴安全帽、身穿红工衣的工人往来穿梭，一根根钻杆被吊上高高的平台，再被送入地层深处；回过头去，几百米外另一侧的沙丘顶部，另一口钻井与此遥相呼应，蓝天、白云、大漠、红旗，共同勾勒出一幅繁忙的“大漠钻井图”。

    为了赶工期，王富伟已经在这里“盯”了足足半个月。忙了一阵，他才顾上跟我说话：“板房宿舍离施工现场有一段距离，大部分时间需要在井场，换一个工地换一个家。”

    用心经营这里的家

    2022年底，宋福建成为新春公司一名采油工。人生中第一次出远门，他就从渤海之滨来到了大西北的乌尔禾。刚开始，他还对陌生的环境有些担忧，后来发现戈壁小站跟家里一样，但又有些不一样。一样的是红红的工衣、高高的井架、黑黑的石油，以及烂熟于心的工作流程，熟练操作的采油设备。不一样之处就太多了，这里缺绿、少水、风大，冬夏温差近百摄氏度，而且荒无人烟。乌尔禾号称“风城”，是克拉玛依市的一个区，一年有300多天刮大风。经年累月，细沙被风刮走，美丽的石头显露出来，布满戈壁滩。宋福建在巡井途中，见到好看的就随手捡回来，时间长了，竟在板房驻地铺出几条玉石小路。

    宋福建所在的采油班站一共6人，两人一组，分驻3处，最远的相距4公里。作为站长，他除了正常值班，还需要在3个点位之间巡检。冬天气温低，雪大，皮卡有时打不着火，他就深一脚浅一脚地步行去巡井，前边刚在茫茫戈壁滩上踩出一串脚印，回头一看就被风雪扫平了……

    他更喜欢戈壁滩的夏天。厨房洗菜水流到屋后，积了一汪水，他在沙地上掘出一张床大小的坑，从别处挖来芦苇根埋进去，几个月时间就变成一个袖珍苇塘，郁郁葱葱，十分喜人。他还在院子里开垦出一块小菜园，用戈壁石圈着，捡来干枯的胡杨点缀其中，打造出一方精致的“戈壁园林”。

    入夜后，除了满天繁星，四野里没有一点光亮，没有一点声音，连虫鸣也没有。多么静谧的大漠戈壁，谁不喜欢这个家呢？

    （作者来自胜利油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