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 龙/文 陶 晔 邱述红/图

    椿芽子冒头那几天，我到元坝气田采访，留心过那里的花草，没看到索玛花开，便询问来这工作6年的她。她也摇头说：“从没见过。”我又问她，那为什么有人叫你索玛花呢？她低头不语，随着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一溜烟跑到巾帼站去了。

    她叫张凤霞，凉山人，在凉山彝族自治州一个偏僻的村子里长大。小姑娘的家乡就在彝海边。

    索玛花，彝族的族花，花色洁白中透着粉红，被称为“高山玫瑰”。张凤霞就是工友眼中的索玛花——哪里艰苦，就在哪里开花。

    她是西南油气分公司采气二厂技师、元坝气田首位女站长、西南石油局劳模、四川省优秀共产党员全国青年岗位能手，还获得过全国“五一劳动奖章”。

    她的故事，让我好奇，引我探寻索玛花开的密码。

    一

    天台山隔着东河，就是元坝码头，由此往下游方向行驶十几公里，就到了东河输气管道——东河跨越。管道长328米，呈橘红色，像一条长长的火龙飞跃在东河上空。张凤霞和两名巡管工正好要跨越巡管，我就跟随其后，去体验悬空与心跳的感觉。

    第一次上东河跨越，难免有些紧张，几十米高的落差暂且不说，单就两条大口径酸气管线就让我头皮发麻。

    架空的跨越巡道，肩膀宽，我左右侧走，都异常别扭。张凤霞和巡管工，双手交叉于腹部，企鹅收拢鳍肢似的，摇晃着往纵深处行走。他们不时停下来，又像松鼠一样歪着脑袋，左瞧瞧，右看看。

    走到东河跨越中段，巡道开始起伏摇晃，我的心也随之起伏跳动。前面的张凤霞一点不慌乱，反而淡定地折回来搀扶我，待巡道平稳之后，恐高的我才慢慢平静下来。而这样的情景对她而言就是家常便饭。

    穿过跨越，听工友说，巡管还不是她的主要工作。张凤霞作为元坝气田第一位女站长，主要负责大坪中心站的全面管理工作。她同32名同事精心呵护着10口生产井，每天的主要任务是把285万立方米的酸气采输到集气总站，待脱硫净化之后，再通过“川气东送”输气管线，输送到长江流域的数十座城市。

    而大坪中心站所生产的井口酸气，其硫化氢含量平均在6万ppm（1ppm为百万分之一）左右，不难想象，她的压力和责任有多大！

    进入元坝1-1H井巾帼站，就看到一幅超大型的红色标语：“从陆相走向海相，从创新走向创效，从跨越走向一流。”

    值班室的白墙上，有一幅人像，那是全副武装的张凤霞，头戴红色安全帽，身着红工装，微笑而清瘦的脸颊有点微红，像索玛花一样，那双笑盈盈的眼睛，亮晶晶的，泛着一种自信和希望的光亮。工休间歇，我发现她的脸颊并非微红色，而是小麦黑，这自然是大凉山日照的记忆和元坝日晒雨淋的真实写照。

    二

    1988年，张凤霞在四川凉山出生。她的爸妈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家庭并不富裕。她排行老二，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弟弟。从小被“放养”的她，很早就品尝过茅草根和红军果的味道，那抹甜，催生其顽强地生长。

    勤奋聪慧的张凤霞考上了成都理工大学，选择了石油工程专业，由此，她寻到了根植的土壤。2012年，她来到成都平原洛带采气队工作。5年后，为支援元坝气田生产建设，张凤霞和130名工友转岗到元坝气田。

    2017年，在元坝103H集气站，张凤霞第一次背空气呼吸器进红线区，紧张又害怕的她把防毒面具拉得紧紧的，生怕漏气。由于拉得过紧，头皮被扯得生疼。6.8升的空气呼吸器重22斤，压在背脊上沉沉的。当她跨过红线慢慢走向酸气管线时，感觉面罩里的“咝咝”声越发刺耳，心里头打鼓似的咚咚响。同行五人鱼贯而入，在场站取水样过程中，便携式硫化氢检测仪突然报警，她被吓了一大跳，怯怯地倒退了十几米，在有经验的工友帮助下，最终有惊无险。

    三年后，谁也没想到，她先后在四川省职业技能大赛中拿了三块奖牌，其中，两块金牌、一块银牌，成为响当当的“三料”技师——采气技师、输气技师、仪表技师。

    她的蜕变，让工友们眼前一亮。不久，她被任命为大坪中心站站长，成为元坝气田第一位女站长。

    三

    2020年，张凤霞负责的大坪中心站面临疫情的严峻考验，工友们要么生病上不了班，要么隔离上不了山。而大坪中心站肩负着“川气东送”的重要使命，一旦气源上不去，后果不堪设想。当时，上千万人口都是居家状态，家家都要煮饭炒菜，万一气源不足，市民们的生活怎么办？她和为数不多的几名工友，在荒山上坚守60多天，在人手最吃紧的头两个月，仍然保供采气上亿立方米。

    2021年盛夏的一个雷雨天，元坝102-1H集气站有3口井的井口控制柜被雷击坏，造成3口井停产。十万火急，亟待解决，但厂里有规定，一个人不能进入红线区作业，无可奈何的她只好叫醒倒班休息的同事陈历洁。

    陈历洁放下手机，冒着雷雨急匆匆地跑来。因一时找不到雨具，她俩只好拿两个大号黑色垃圾袋，倒过来，抖开，抠出三个洞，再把脑袋和两只手伸出来，然后背上空气呼吸器进站抢修。把问题搞清楚之后，她果断启动水套炉，手动强制性开井，3口井恢复正常。她俩出了红线区，摘掉防毒面具，看到彼此罩在身上的黑色垃圾袋，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四

    大坪中心站，男同志占三分之二，这些硬汉们，能服从一个小姑娘的管理吗？抱着好奇心，我特意采访了她的一位男同事谢宝元，他说：“在高含硫气田工作，不是比谁的体力好，而是比高科技，比新技术，比智能化操作。”

    他接着说：“张凤霞既是技术型人才，又是技能型人才，她的‘三料’技师，是比武比出来的，我们认可、信服。我很佩服这个女娃娃，她能干又热爱自己的工作，总是像小陀螺一样不停地转啊转……”

    形象生动的比喻，让我眼前一亮，小陀螺仿佛就在眼前旋转，即使困难如山，它也能穿过去。我想，小陀螺，是不是索玛花开的密码呢?

    在与其他师傅的交谈中，我还了解到一件事。2022年夏天，天气特别热，室外温度达40摄氏度，四川遭遇60年以来从未有过的高温。当时，又遇到元坝气田8年来首次全面停产大检修，大坪中心站也面临7口井的检维修任务。张凤霞与男同志一道，蹲在热烘烘的场站里，拿着烫手的扳手，挥汗如雨地干。45天下来，她背上的红工装早已挂上白地图，浸染着斑斑点点的汗渍。她，被晒得油亮亮的。

    张凤霞当站长以来，又和工友们一道在以往的基础上琢磨出一套新的管理办法，即一流场站，二新特色，三标建设，四精管理，五步治理。实践证明，效果良好。目前，该中心站共产气62亿立方米，获科技攻关成果11项，获专利发明创造32项，获优秀QC成果9项。

    如今的大坪中心站，已成为中国石化超深高含硫元坝气田中的标杆场站。

    告别大坪中心站，路过值班室走廊，见墙上宣传栏中贴着每一位工友的合家欢照片。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朝一夕，都情系着千千万万个家庭的幸福。她，一朵绽放在高含硫气田上的索玛花，永远笑盈盈的……

    （作者来自西南油气分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