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万章

    在齐鲁石化乙烯厂中路东头工作了整整30年，随着公司新闻宣传业务的重组，我搬到厂南路附近上班。

    每天，透过窗外的枝叶，就能清晰地看到厂南路。对面并排营业的小饭馆和隔壁紧锁大门的瓦房，静静地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中。倏而驰来又渐远的车辆，把噪声带来又把噪声带走，形成不规则的律动。

    乙烯厂区有南、中、北三条路，密密麻麻的工业森林夹在南北路中间，中路贯穿整个厂区。

    站在远处山顶看厂区，路把厂区隔成方块状，员工在各自的方块内遵守着工作规则，默默“耕耘”着。

    想起35年前，我到厂南路末端的齐鲁石化技工学校报到时，路过乙烯厂区，满目黄土、尘埃弥漫的施工场景，恰似一张泛黄的老照片，至今挥之不去。

    每逢周末，我和同学都迫不及待地回家。黑压压的人群连成一片，有学生，也有员工。“大通道”从停车场一露出头来，人群便开始骚动不安向前聚拢，都想抢着上第一辆车，早点回家享受母亲做的饭菜。

    不等“大通道”停稳，身手矫健的同学就双手抓着车门缝，随车一起滑行，车后传来一阵拥挤的嘈杂声。我也曾试图抓着车门，第一时间抢占最好的座位。就在我接近车门的一瞬间，汹涌的人流把我冲出好远，险些摔倒，至今想起来还有些后怕。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靠厂就要吃厂了。周边村民为了维持生计，把偌大的工厂作为谋生的经济来源。厂区周边有很多专为员工服务的流动摊点，羊汤、咸鸭蛋、豆腐脑、小米粥，各种特色小吃都是员工喜欢的美食。

    在寒冷的冬季，流动摊点特别火，一碗羊肉汤，一个咸鸭蛋，或者一碗豆腐脑，再来上两个“鞋底饼”。在北风笼罩下的塑料棚里，就能享受一顿早餐，发凉的四肢，一会儿就被食物暖热。吃饱之后，一上午工作劲头十足。

    为了方便管理，厂中路上的商贩多数被安排去了厂南路。厂南路上不但流动摊点多了，川菜馆、烧烤店、清真餐馆、休闲歌厅、录像厅等也逐渐多了起来，和不远处的单身宿舍、生活区融为一体。

    整个夏、秋季节，厂南路被烧烤店占据，一个挨着一个，烟熏火燎。下夜班的员工，聚集在一起，吃一串烤肉，喝一杯啤酒。年轻气盛的员工凑在一起，拼起酒来谁也不服谁。

    烤串吃多了，自己也想动手试试。不几日，一个同事在厂里敲敲打打做好了烧烤器具。同事亲自上阵，学着烧烤店师傅的操作，双手不停翻烤着肉串，肉串的油滴到炭火上，瞬间产生大量烟气，来不及躲闪，被呛得双眼眯成了一条线，汗水顺着眼角往下流。而对面的烧烤店前，烧烤师傅翻烤娴熟，在烟气袭来的一瞬间，找准风向，左扭扭头，右扭扭头，从容应对。

    那时候，5角钱就可以唱一首歌的露天KTV，2元钱一张门票的舞厅，各种游戏厅在厂南路陆续开张，成为员工打发业余时光的好去处。

    在夜幕降临的时分，生活从枯燥的工作中慢下来，从春走到冬，年轻的心相扶着结伴成长，直到结婚、生子，陆续离开单身楼，进城居住。

    随着企业改革发展，逐渐地，厂南路退去了喧嚣的颜色，返璞归真。一切都是过往，又那么清晰。

    （作者来自齐鲁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