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塔耸立 李俊颖 摄

起钻作业 张 均 摄

    张 均

    清晨，大巴山慵懒得就像个没有睡醒的孩子，被一层薄雾笼罩着，山峦、翠柏、溪流、农家……漫入眼帘的世界，到处都是若隐若现的神秘和美丽。

    山道两旁农户家的炊烟袅袅升腾，幽静峡谷中潺潺的水流声悦耳动听。在崎岖不平的山道上，几辆拉运着钻井设备的卡车，快速向着巴山深处行进；几只俏立在枝头的翠鸟被惊起，扑闪着翅膀飞向更远的树梢。

    蜀道之难

    华北石油工程西部分公司90152HB钻井队队长关山海正坐在钻井搬迁的卡车里，他们的目的地是元坝5井井场。

    “打响头一炮，咱就没白来这一趟！”在入川誓师大会上，关山海嗓门洪亮地动员。这支刚刚圆满完成“亚洲第一深井”——塔深一井的英雄之师，辗转千里，再次投入祖国“川气东送”建设中。

    设备从新疆启运入川，由于路途遥远，搬家车辆需要有人押运。“党员干部跟我上。”关山海第一个站出来带队押车。翻天山越秦岭、跨大漠渡黄河，近3000公里的路程，车队一走就是十几天，终于进入了四川境内。

    “左转向！”“倒——倒——慢点……”离新井场越来越近，运输车队也离开了高速公路，进入村镇公路，蒙蒙细雨不合时宜地从天而降。由于坡陡路滑，载有重型设备的运输车，上坡时必须前有推土机牵引，后有吊车协助，才能艰难前行。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侧身西望长咨嗟。”关山海和同事们深深感受到这台具有9000米钻深能力的超高、超长、超宽的重型设备，在蜀道上行进的艰难。

    路途艰辛还不算什么，最令关山海烦恼的是，近5米高的设备在沿途的村镇穿行。街道狭窄，电话线和网线如蜘蛛网般密布。为了让“巨无霸”们顺利通行，关山海和井队员工人手一根用竹竿制作的简易绝缘棒，挑线、疏通道路、指挥交通……40多公里的路程，大伙儿车上车下要爬数十趟，雨水汗水混杂在一起，累得呼哧直喘。

    一路艰难，一路行进。终于，车队抵达了元坝5井井场，关山海和同事们又马上投入紧张的设备安装工作中。

    爱上鱼腥草

    “关队，班组好几个兄弟生病了。”一天清晨，关山海听到班长葛序强的汇报，立刻来到员工宿舍。平日里一个个生龙活虎的石油汉子，有的感冒发烧，有的腹泻，有的甚至患上荨麻疹，满身起红疙瘩。

    “这是水土不服。”井队医生纪英丽边给大家打针、配药，边焦急地说，“储备的药品马上就要用完了，这可怎么办？”

    “别着急，我马上去镇卫生院求援。”关山海立刻乘车来到当地卫生院。卫生院的医生刘明清赶紧配齐井队员工所需药品，带上两名护士赶到井队生活区，和纪英丽一起为员工输液、打针、消毒。几天后大家病情好转，关山海拉着刘明清的手表示感谢。刘明清摆摆手说：“应该的，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

    绵绵的细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长年在这样的环境里施工，很多员工身上起了湿疹，抹上药膏也只能起一时之效，过段时间又会反复。刘明清就说：“吃鱼腥草，治湿疹最有效了。你们看，这山湾湾里到处都有鱼腥草。”刚开始吃时，很多人接受不了鱼腥草那股特有的腥味。后来，大家摆脱了湿疹困扰，也渐渐地爱上了鱼腥草。只要一有空，员工就会采些回来，用海椒、蒜汁凉拌，那味道美极了！

    翻山越岭接管线

    “嘿呦、嘿呦！”蜿蜒崎岖的山道上，十几个身着橘红工装的石油汉子，两人一组扛着一根根近20公斤重的铁管，行走在山道上，吆喝声、号子声在山谷中层层回荡。

    “兄弟们，休息会儿。”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关山海放下肩头的管子，揉揉红肿的肩头，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说，“有了水，咱们元坝5井就能顺利开钻了。”

    “都说四川水量充沛，咋用水这么难呢。”队员马宝坤大口喘着气。

    “谁让咱们的井场在半山腰上，只能到几百米的山下小溪里取水。”班长葛序强接过话茬儿，“橡胶管又不能承受这么大压力，只能用铁管接了。”

    “没问题，兄弟们再加把劲！”说着话，关山海带头扛起管子，拨开浓密的杂草，慢慢摸索着向山脚下的小溪靠近。

    前方有一个不小的陡坡。关山海决定先下去，让大家把管子顺下来。他将马宝坤递过来的棕绳在一棵大树上缠绕了几圈系牢，背身拽着绳子、蹬着陡坡，慢慢地接近坡底。

    到达坡底后，关山海向上面挥手示意将铁管从上面顺下来。一根、两根、三根……管子不断地被顺了下来。“哎哟！”突然，马宝坤发出一声哀号，紧接着蹲下身子捂着额头。“咋了？”“没事吧？”班组的兄弟赶紧围了过来。“马蜂蜇了我一下。”他的额头上瞬间就起了一个小红包。

    “把毒挤出来就没事了。”张志强准备帮马宝坤挤额头上的包。

    “不能挤，敷上药就不会有事了。”关山海一边说，一边小心地在四周挖来几棵蒲公英，揉碎后敷在马宝坤额头上。

    之后，大家又扛起水管，蹚过峡谷中的小溪，终于来到了提前选好的水塘前，接管线、紧螺丝、拉电缆……

    耀眼的阳光越来越强烈，穿透山谷中的薄雾，那雾气被阳光一照就像幕布一样被徐徐拉开了，翠柏、劲松更显苍翠。

    经过两天的努力，溪水终于被泵入井场的蓄水池中。一张张疲惫的笑脸，在池水的掩映下显得英姿勃发。

    大年三十，开钻

    经过繁忙的准备，大年三十当天，元坝5井终于迎来了开钻的日子。这是西部分公司在四川元坝气田施工的第一口井。

    “现在开钻！”随着一声令下，在礼炮、鼓乐鸣响声中，葛序强娴熟地开泵、开转盘、抬刹把，几个动作一气呵成，系着红绸的钻杆顺利钻向地层深处。轰鸣的钻机声响彻在井场上空，一群白色的鸽子被惊醒了，打着嘹亮的鸽哨，划过寂静的大巴山直冲向蔚蓝色的天空。

    机器的轰鸣声，打破了小乡村的宁静。“让我们进去看看吧。”“我们就想见见天然气是怎么被打出来的。”元坝5井井场外，周边村民携老扶幼，争相一睹钻机风采。

    “老乡都想看个稀奇，不让进也不是办法。”为了让好奇的村民了解90152HB井队，关山海指派工作20多年的电器负责人张志勇为大家讲解：“你就当导游，带着老乡在边上看看，一定要注意安全。”

    “这是我国第一台9000米钻机。”在村民戴好安全帽，穿好工装后，张志勇分批带村民进场参观。

    “过年你们都不回家呀？”“钻井可不能说歇就歇。再说，在井上，大伙儿一起包饺子、吃年夜饭、看春晚，热闹着呢！”

    “你们辛苦了。”一个小伙子说，“这里早日打出天然气，我们就不用再远走他乡打工了，家门口的活儿都干不完呢！”

    井场上，员工们有序忙碌着，为元坝5井二开做着准备。

    “咣当，咣当！”甩钻具的声响，比新春的鞭炮声更响亮，回荡在大巴山上空……

    (本文节选自长篇报告文学《巴山深处有钻塔》。该作品记录了华北石油工程公司90152HB钻井队在2006年完成塔深一井施工任务后，进入川东北元坝气田进行钻探施工的故事。全文发表于文学作品集《征程——石油工程公司十周年》，2022年12月出版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