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希东

    进入冬季以来，市场上到处都是大白菜，这让我触景生情，回想起了20世纪80年代石油工人冬储大白菜的情景。

    在北方，每当到了冬季，吃菜就成了大问题。当时流行着一句口头禅：冬季不储菜，生活要受害。一旦没有储存或少储大白菜，漫长的冬季里就只能吃咸菜疙瘩了。

    因此，除了忙于日常生产，石油工人冬季前的一项重要任务就是抓紧储存大白菜。记得还未到秋天，胜利油田主管后勤生活的人员就要把购买大白菜提上重要的议事日程，要求逐队统计上报每个职工家庭大白菜的需求量。家里人口多的通常要近两千斤，人口少的也有几百斤。那时的大白菜两分钱一斤，两千斤大白菜，要花费40元，几乎要花掉一个人大半个月的工资。

    统计好数量后，就要提早联系运输白菜的时间和供菜点。那时，我所在的黄河入海口孤岛指挥部基地除了军马场就是一片片的荒草地，附近没有菜地，要拉大白菜就要到一二百公里外的山东寿光、广饶、青州等地。由于采购的大白菜数量多，菜农劳动力不足，只能发动职工拿着铁锨、镰刀去地里刨大白菜。当时天气很冷，有时还飘着雪花，石油工人在菜地里日夜奔忙，采摘、运输大白菜的景象，也成为当时乡村初冬的一景。

    大白菜运回来以后，大队部的广播喇叭一响，家家户户就要分大白菜了。你一车、我一车，你400斤、他800斤，你提着篮子，我推着车。街坊邻居相互帮忙，大家热热闹闹地往家里运大白菜，荒原小路上、家属院子里因为大白菜的到来，处处欢声笑语。

    大家高高兴兴把大白菜拉回到家里，但要储存起来可就有些犯愁了。那时，荒原上还没有楼房，石油工人住的都是用青砖、红砖盖的简易平房，院子四周是用野荆条、洋槐枝围起来的篱笆，连个围墙都没有，邻居之间也是只隔一道篱笆。房子很小，有的住一间，有的住两间，两间也不过30平方米。大白菜没地方放，有的放在屋檐下，有的挂在墙壁上，有的放在木板床底下，有的放在院子的地窖里，有的干脆在野外草地里挖个长长的深沟埋起来。

    刚买来的大白菜水分多，容易腐烂，为了妥善保存，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晾晒。每当晴天的时候，家家户户都会晒大白菜。大白菜的菜帮极容易脱落，大家就用野草绳子给每棵大白菜扎上一圈“腰带”。脱落下来的菜帮子舍不得扔，留着做菜豆腐用。到了晚上气温低，担心大白菜冻坏，就搬到屋里去，或用破毛毡、草帘子严严实实地围住。如此反反复复，只为冬春能有菜吃。

    就这样，大白菜成了石油人一冬一春生活的主色调。大白菜伴着石油工人熬过了一个又一个长长的冬季和春季，白菜炖粉条、白菜炖豆腐、白菜炖海带、白菜饺子、白菜包子……我想，凡是经历过那个年代的石油人，都忘不了吃大白菜的日子。

    如今几十年过去了，石油人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三餐四季都能吃到各种新鲜的瓜果蔬菜，冬储大白菜也早已成为遥远的生活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