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奎生在紧固抽油机电机螺丝。

    □王辉辉 赵 君  文/图

    大暑这天，戈壁像下了火，热。

    西北油田采油二厂53岁的采油工杨奎生，在中午时分带着唯一的组员唐鹏振赶往最远的TH10286井倒流程。

    油田信息化改造后，仍有少数边缘井需要现场操作，许多人不愿去，杨奎生却主动揽下了这件苦差事，他说：“我就喜欢在外边跑跑。”

    几个大阀门关开下来，已是大汗淋漓。

    检查完各种仪表，油压、套压读数都正常。剩下的就是清扫一下井口设备了，老杨让小唐钻皮卡里凉快凉快。

    小唐说：咱一块抓紧干完得了，这大热的天，你一个人干不热吗？

    小唐40岁出头，人实诚，就是犟。

    老杨一瞪眼：咋，我说一句，你犟一句。我命令你，马上，立刻，走！

    小唐笑了。

    老杨一怔，在心里也笑了：唉，20多年过去了，自己还以为在当连长呢。

    这兵当的，一辈子怕是走不出来了。

    但他觉得该“端着”时还得“端着”，虽然现在仅是一个巡井小组的组长，也只有小唐一个兵。

    小唐嘟囔：咱俩也不知道谁犟？你就多晒一会吧！

    老杨想的是，这大太阳的，再晒一会儿，小唐会中暑。带了多年的兵，他认定一条：当官，就得关心自己的兵。

    虽然现在只有小唐一个“兵”，但老杨时常觉得自己还是一个连长。

    老杨1968年出生于河南鄢陵，那时农村穷，家里没劳力，吃了上顿没下顿，爹让他好好读书争取将来有出息。虽然他初中毕业就辍学了，可已是村里最有学问的人了。

    那时当兵在农村算是最有出息的事，仅仅身体合格不行，还要经过小队推荐，大队同意。1986年，18岁的杨奎生经过小队、大队、公社层层选拔，被部队挑去入了伍。

    村里人都说他心地实诚，做事稳重，到了部队肯定能当大官。

    站在人生希望的大门口，杨奎生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到了部队，他凭着一股永不服输的劲头，射击、拉练等课目样样领先，立过功受过奖，由班长、排长、副队长一直升到连长。

    正干得顺风顺水时，杨奎生因故退役，被安排到河南油田水电厂保卫部综合治理队当了副队长。他有一万个不适应，可咬着牙坚持了下来，他说，革命军人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这没什么好说的。

    2015年，河南油田改革，水电厂人员过剩需要分流。杨奎生被分到了主业单位——采油二厂古城油矿，当了一名采油工。

    表面上他若无其事，其实心里却有点失落。很长时间，他与亲戚和战友都没了往来，下班回家也不出门。

    一天，曾经的战友来油田看望杨奎生。看到老连长现在竟然干的是个苦力活儿，愤愤不平，让他辞职跟自己干，并说保证他比现在挣得多。

    吃饭时，喝了几杯酒，竟然把战友喝流泪了。他拉着连长的手：我是你接的兵，那年我在咱们一排当炊事员，班长让我管喂猪，我找你想换个岗位，你告诉我，人生一世，啥光荣、啥丢人，能把事做得漂亮，就是光荣。我一直记着你这句话。

    这话让杨奎生很震撼，没想到自己教过的兵，今天教育了自己。他要把工作干得漂亮，当一名出色的采油工。

    于是，他从最基础的采油知识学起，边学边干，在实践中摸索，不到两个月，不仅熟悉了采油生产工艺流程，而且掌握了采油设备维护保养基本技能，干起活来像模像样。再后来，他就当了组长。

    6年前，油价低，油田一半人维持生产，一半人外闯市场。杨奎生来到西北油田做代运行。迎接他的不仅有荒凉的沙漠、干燥的气候，而且有堪称世界级的稠油开发难题。

    严苛的规章制度、魔鬼式的训练…… 一晃6年过去，杨奎生经过生产“大熔炉”的锻造成了采油一线的生产骨干，还获得过优秀共产党员、先进生产者等诸多荣誉。

    杨奎生带的巡井小组年年都是优秀。

    小唐骄傲地说，别人甭想争过我们，我们组长是连长，我们俩有一个连的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