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亚伟 李 莉

    经由一块石头，你会看到它的颜色、形状和纹路，当亲手抚摸过一万多块石头，又会看到怎样的不同？

    走进陈学辉的办公室，就像走进了石头的世界。“这是产于陆地的岩石，完整坚硬，没有层理。”“这块有一层像油脂包裹，有些玉石的光泽。”“这块非常有意义，同时出现了三组不同地质时代的地层。”……作为江汉油田勘探开发研究院沉积储层专家，关于石头，陈学辉有说不完的话题、讲不完的故事。

    石头里蕴含着亿万年的光阴，也承载着石油人一路追寻的“油气梦”。

    模糊的老照片里，陈学辉一身尘土，拄着拐杖，背后是无垠荒漠。那一年，他跟随江汉地质勘查队，来到西藏羌塘盆地双湖地区，寻找新的资源“疆土”。

    “别说干活，走路都费劲。两个月才能洗一回澡。”在海拔5000米的西藏高原，需要克服高寒、缺氧、温差大等诸多困难，可他总记得老一辈地质工作者的那句叮咛：这事总要有人干，我们先去干了，后人就少花些时间、少吃点苦头……

    舍得青春、舍得力气，沿着前辈的足迹，带着“扎猛子”的劲头，陈学辉连续两次进藏北进行地质踏勘。那些可遇不可求的“淘金”经历，而今成为他最幸福的回忆。

    在陈学辉的书柜里，保留着很多红色封面的“野外地质记录簿”。随意翻开一页，字体美观端正，书写格外整洁，甚至没有涂抹的痕迹。

    30多年间，陈学辉把沿途看见的断裂层位、地质剖面、地理经纬度用心细致描绘，留下了许多珍贵的野外地质调查和基础地质研究资料。

    提起师傅陈学辉的严细作风，页岩气开发所所长刘莉一脸“膜拜”，她说有一年她跟师傅到宜都野外踏勘，惊奇地发现，每次取岩石标本时，师傅总会庄重地戴上一副白手套，仿佛在迎接新生命的到来。

    “对待石头，也要有仪式感吗？”“石头是有生命的，油气的秘密都藏在里面呢。”端详着石头，分析它的矿物成分，辨别它的结晶形式，讲到尽兴处，陈学辉会冷不丁冒出一句：“你看，这像不像我们纷繁的人生啊。”

    碰到喜爱的石头，他不愿错过。有一年，在鄂西见天坝勘查时，发现了一块二叠系生物礁型气藏的典型岩石，虽说足足有50斤重，可他舍不得放下，硬是背了回来……

    从石头里品味人生，更会运用哲学来分析地质。在掰开揉碎又结构重塑的过程中，陈学辉带着徒弟们，从坚硬的岩石里，看到多叶的植物，浮游的生物；看到山与海的转化，地壳板块的剧变；看到石头们流动的“前世今生”，也看到江汉复兴的“油气梦”。

    2012年，江汉油田终于迎来涪陵气田商业大开发的历史性转机。陈学辉说，其实早在2003年，他就和同事多次走进鄂西渝东，走向武陵山脉，用脚步丈量着圆梦的距离。

    2009年，江汉组建了地质、工程、采油工艺技术中心，陈学辉负责论证实施一批页岩气井。其中，建111井成为中国石化首口获工业气流的页岩气井，建页HF-1井成为中国石化首口获工业气流的页岩气水平井。

    2013年，陈学辉被紧急抽调到涪陵气田，参与岩芯精细描述工作，同时，承担导师带徒重任。他手把手现场教学，怎么分层描述，如何辨别纹层变化和毫米级变化，怎样总结地质规律……年轻的科研人员感慨不已：摸清了岩芯的门道，看懂了纹层的变化，原本冰冷的石头，感觉都好像有了温度，有了血脉。

    “到现场的机会不多，多看看石头，也会增进对地层的了解。”邓佳琪是刘莉的徒弟，在师傅的带动下，也加入到看石头的行列。摸一摸、听一听，再认一认，在那些大大小小、颜色各异的石头“指引”下，她对涪陵、鄂西等区块含气层岩石的印象也愈加清晰。

    一代又一代，地质科研工作者接力初心、蓄力梦想，从石头缝隙里挤压、再挤压，让油气资源扩充、再扩充。近两年，涪陵、复兴、红星等地区，先后在多领域多层系取得重大勘探突破，一批增储上产新阵地“喷薄而出”，建成了百亿方涪陵页岩气田，保持了原油产量硬稳定……

    静默无言的石头，暗藏着奔涌的动力。兴之所至，这老中青三代地质研究者，在办公室里摆起了“石头阵”。

    “珠宝是岩石矿物构成的，在我眼里，岩石矿物都是珠宝。”陈学辉有些兴奋，顺手从跟随多年的工具袋里，拿出三角尺和放大镜，边比画边讲解起来。

    陈学辉有一个心愿，等到退休后，要把收藏的石头好好地整理、切割、打磨，按照不同区块的层系排列出来，帮助年轻人深化地质认识，更快成长。

    在掰开揉碎又结构重塑的过程中，陈学辉带着徒弟们，从坚硬的岩石里，看到多叶的植物，浮游的生物；看到山与海的转化，地壳板块的剧变；看到石头们流动的“前世今生”，也看到江汉复兴的“油气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