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希东

    黄河口的天气总是变化无常。就在3月18日，一场鹅毛大雪伴着东北风突至，气温骤降到零摄氏度以下。开始下雪时，下的是雪粒子，不一会儿又下雪片子。虽然雪片子大，但落到地上就融化了。即便下了半个多小时，地上还是湿漉漉一片，并没有多少积雪，倒是树枝上向着风的一面挂了不少的雪花，一片银白。

    每当下雪时，我总喜欢到荒原上观雪，这是多年的习惯。驱车奔上荒原深处，雪洋洋洒洒，天地间混沌一片。远远近近的井架、抽油机、采油树、采油小站、输油罐都隐没在朦朦胧胧的雪景中。约一个小时，大雪变成细密小雪。最后，小雪也停了。又过了大约一个小时，天晴了。黄河口的天就是这样变幻莫测。

    此刻远眺，荒原成了一幅画，枯草地上似化未化的银白，映衬着无限深远的天蓝。远处的井架巍峨壮丽，钻塔顶端飘扬的红旗更加鲜艳，采油小站、输油罐等标志性参照物的轮廓也更加凸显。

    大片的草地在阳光照射下，纷纷冒着“热气儿”，这是小草们迫不及待呼吸的气息。尽管春寒料峭，春天的脚步是任何风雪阻挡不住的。再俯首细瞧，枯草地里早已悄然织成了一张张姹紫嫣红的春闹图。这里一片紫，那里一方红，近处一汪嫩黄，远处一蓬淡绿。看到荒原生机勃勃的样子，我的心中充满了前行的力量。

    不远处，胜利油田桩西作业区项目部的一处井场正在施工。机器的轰鸣声在广袤的荒原上传得清晰而悠远。这是井下作业队伍在进行修井作业。

    蓦然回首，我在荒原上已生活30多年。我太了解井下作业工人的苦与累了，宿舍——井场，井场——宿舍，就是他们的全部轨迹，不仅艰苦，而且枯燥。正如多年前流行的打油诗：“钻井苦，勘探累，又苦又累作业队。”“有女莫嫁作业郎，多数时候守空房。等到有时回家转，捎回一身油衣裳。”油田有多大，井下作业的范围就有多大。油水井打到哪里，作业队伍就跟到哪里。井下作业工人一年四季在野外，风吹雨打日头晒，夏天一身泥，冬天一身冰，长年一身油。在“大会战套小会战”“小会战套突击战”中磨炼了一代又一代作业工人的钢铁意志，也锻炼出了他们豪爽、勇敢、洒脱、无畏的性格。短暂的大雪天气对于作业工人来说太平常，就是大雪飘上三天三夜，照样施工不停。

    记得有一年三九天，我们在一处人工岛上接到施工5口重点井的任务，3口是新井投产，两口是复杂防砂井，时间紧、任务重。而这年冬天是浅海结冰最为严重的一年，几公里的海石路，每过三五天就得被海冰阻隔一次，每涨一次大潮，海冰就加高一次。碎冰越积越多，足足有三米高，堵住了进出的路。在这种情况下，只能用铲车开路，作业工人每天上下班坐着铲车进去，坐着铲车出来。海上的天气比陆地寒冷一倍。上下班过程中，工人们戴着厚厚的棉帽子，穿着厚厚的棉袄，甚至要披上厚厚的被子。当海冰少的时候，就穿上雨靴，几个人相互扶着，在冰与水的交织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去上班。他们就这样一直干到大年三十。

    忽然，井场值班房里传来了一曲《我为祖国献石油》的旋律，我的思绪被打断。这铿锵有力的节奏、跳动起伏的旋律，和春日上产的节奏和在一起，就是春天里最美的石油春耕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