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静

    站在2022年的春天里，我总是频频回望过去的一年，那里有我割舍不断的人情和物事，常有感动涌上心头。

    2021年，我从黄河入海口的春天出发，在黄沙滚烫时走进南疆大漠，深秋时北上，在北疆雪域感受雪的清冽和风的刺骨，深冬来临前，我又从新疆折返，重新回到黄河入海口。

    我之所以这样奔波，是因为所追寻的胜利物探人找油的脚步始终没有停下。

    早春时，黄河入海口的小清河还有未开化的薄冰，物探人划着橡皮船，破冰穿行到对岸摆放采集设备。他们举着镐头边破冰边前行，冰河被开出一条清澈的甬道。划船的师傅叫马殿明，个子不高，眉头总蹙着。他说：“橡皮船划不动，为了完成施工任务，只能耐着性子一点一点凿冰。”他破冰的事被我写进文章，刊登在报纸上。他激动地给我打电话说：“没想到我居然能上报纸，我做的可是物探队里最简单的工作呀！”

    在新疆酷热的八月我见到胡杨。我喜欢胡杨亭亭华盖的美。美得干净又深邃，像一潭澄澈的湖水。胡杨的绿与沙子的黄再掺进点物探红，沙漠的色彩就美得有些炫目了。常看到物探人赤着脚在沙漠里行走，细问才知，沙子太细，总往鞋壳里灌，脚泡结成的痂不等脱落，新的脚泡又冒头了，不赤脚根本跑不出速度。听到电台里传出仪器操作员发来的指令，赤脚的物探红一溜烟跑远了，像消失在沙漠里的一匹红色的野马。

    我把物探人的寂寞和赤脚统统写成文字，他们看了哈哈大笑：“你写胡杨的茂盛也好，写沙漠的宽广也罢，脚有啥写的？”我说：“再茂盛的胡杨也有落叶的时候，再宽广的沙漠也是凭这双脚征服的。”他们笑着不作声，可眼神里分明多了亮晶晶的东西。

    北疆的夜晚，总有风雪夜归人敲开物探队营地的房门。在零下30摄氏度的冰天雪地里待一天，长满冻疮的手脚都是僵硬的。他们机械地搓手跺脚，好半天才有知觉。他们笑着和我谈论冻疮，谈论在雪里如何摆放采集设备，如何钻井，如何掉进雪沟里，又如何爬出来。我对严寒就产生了矛盾的感情，既恨它又感谢它。恨它是因为它让我的物探兄弟饱受身体的折磨，感谢它是因为正是由于它的侵入，才练就了物探人爬冰卧雪时钢铁一般坚强的意志。

    写下这段文字的时候，我在胜利物探队位于渤海湾沿岸滨州地区的套尔河工区。驻地的夜晚灯火通明，检修好的物探采集设备正在有序分发，上百台运输设备已检查完毕，队伍已整装待发，等待一场声势浩大的地震生产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