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祥民

    一

    胜利油田新春采油厂征1-1井站坐落在准噶尔盆地沙漠边缘。

    一座座沙丘，一道道沙梁，包粽子一样把征1-1井站裹了个严严实实，好像不这样，它就会溜走甚至消失得无影无踪。

    征1-1井站用列车房拼接而成，设施一应俱全。有会议室、伙房、食堂、储藏室、卫生间、洗澡间、宿舍等。如果把房间都利用起来，住上20来人应该没有问题。小到锅碗瓢盆，大到洗衣机、空调、取暖器，还有干活儿用的工具，可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与别的井站相比，征1-1井站宽敞得有些奢侈。

    井站上有两个人，一个叫刘长军，一个叫牛建强。刘长军，生于1970年。牛建强，生于1976年。刘长军来站上，已是第三个年头。牛建强来了近一年。之前，他们都在胜利油田所在地附近的现河采油厂工作。牛建强高高瘦瘦的，少言寡语，比较文静。刘长军比牛建强矮半头，身体比较壮实，也比较健谈。

    二

    除了刘长军、牛建强，征1-1井站还有4条狗，两条大狗是夫妻，两只小狗是它们的孩子。

    从胜利油田出征到新疆准噶尔盆地的队伍中，不管是物探、钻井、测井、录井、油建，还有修井、作业等施工队伍，都无一例外地养狗。

    这一现象的存在，不是明文规定，也不是约定俗成，而是出于一种本性或本能。用心理学的观点考量，在深层潜意识中，或许每个人都有对孤独与生俱来的恐惧。

    狗是忠诚的化身，看家护院是其本分。看到陌生人，理应大呼小叫，甚至扑上来撕咬。但是，在征1-1井站却是另一种情况。当狗看到我们这些人时，表现得甚至比主人还热情，尾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两只小狗还一个劲往身上扑，舔我们的手，扯我们的裤脚，那个亲热劲真的让人感动。连我这个平时不喜欢狗的人，也不由得伸出手来抚摸它们。否则，就过意不去，甚至感到有些对不住它们。

    征1-1井站的狗，不是特意养的，而是救助或接收的流浪狗。

    从胜利油田来准噶尔盆地的施工队伍，无论时间长短，干完活儿就要撤回去。人和设备还好说，狗是没法带的。送又送不出，赶也赶不走，万般无奈，只好放归自然，任其自生自灭。

    施工队回撤，对狗来说无异于生离死别，会上演一幕幕难舍难离、情景感人的场景。

    仿佛能提前预知一样。在施工队撤离前，它们表现得非常乖，经常蹲在人面前，眼泪汪汪地看着，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让人心生不忍。有时也会一反常态，看到哪个屋开着门，就赶紧钻进去，使劲和人套近乎，让他们不要离开。

    尤其是搬家那天，更是像疯了一样围着搬家的人转悠，并不时发出“呜呜”的声音，表达不满和留恋。或者干脆趴在搬家车头里，不让车开走。再不行，就跟着搬家车死命追，累得跑不动了，才停下来。

    有了这种经历，只要是石油工人，不管穿不穿那身红工衣，狗都能分得出来。见到他们，就会主动跑上去，走到哪就跟到哪，怎么赶也不走。

    征1-1井站的两条大狗，就是这样被刘长军、牛建强等人收养的。

    三

    井站虽小，但活儿并不少。 除了巡井、量油、测气、保养设备、维护井场，他们还要每天轮流做饭，每周还要到30公里以外的管理区，拉一次水和给养。

    对刘长军、牛建强来说，干活儿并不可怕，做饭却成了问题。两个大老爷儿们，平时很少干家务，一进厨房头就大，不知道油盐酱醋在什么地方。但到了准噶尔这个偏僻、边远的井站，所有的事情都必须自己干。

    一开始，不是把饭烧煳了，就是做菜盐放多了。时间一长，慢慢有了经验，两人的厨艺有了很大提升。回家休班，还经常在家人面前露一手。

    征1-1井站有3口生产井，巡一次井至少一小时。白天还好说，尤其是到了夜里，茫茫大漠，一片沉寂。这时很容易想家，甚至想大哭一场。不光是孤独，还有恐慌。越是寂静，听力越好。一只沙鼠的跑动，一只狐狸的出行，一只猫头鹰的鸣叫，还有一阵风刮过，都会使绷紧的神经为之打战。

    为此，每次夜间巡井，他们总是结伴而行。同时，还要带上狗。

    当两个人和4条狗组成的巡逻队，在大漠和夜色中行进时，虽然鲜有人看见，但足以成为靓丽风景。

    （本文系中国石化散文创作大赛获奖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