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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礼物2022年01月06日 来源:
中国石化报 作者:
崔向珍
崔向珍 那是1982年的秋天,哥哥考上了城里的重点高中,我也跟着开心了好长时间。可是送哥哥去上学的时候,我又很是不舍。他一走就是好几个月,我很想哥哥,哥哥也很想家。他在给父亲的信中说,新年就要到了,会跟着邻居爷爷的顺风车回来,还说有一份礼物送给我和妹妹。 我和妹妹一遍一遍地猜想着,是什么礼物呢?一本书?一个铅笔盒?还是好看的钢笔?那些天,我只要睡着了,梦境里总是哥哥回来了,书包里鼓鼓囊囊的。当接过书包打算去翻看的时候,我忽然就醒了,于是慌慌地使劲闭上眼睛,却怎么也回不到快乐的梦里去了。 农闲的冬天过得很快,一场雪接着一场雪,墙上的日历本终于只剩下薄薄的一张。我和妹妹一大早爬起来,跑到村头的小桥上接哥哥。我们伸长了脖颈,眼睛盯着大路。白花花的土路上,一个上午也没有一辆车驶过。我们的手脚在呼啸的北风里冻得生疼,不停地搓手跺脚也不肯回家。直到母亲在长长的街上喊我们回家吃饭,我们才一步三回头地走回了家。 三口两口把一碗饭扒拉进肚子里,我们俩又跑回了小桥上。眼看着头顶的大太阳一点点偏了西,才看到了邻居爷爷驾驶的军绿色大卡车。邻居爷爷把车停在我们的身边,哥哥从车上跳下来,怀里抱着一个红条纹的编织袋。我接过沉甸甸的编织袋,甩到背上就往家跑。跑到我家院子西边时,正好碰到了母亲。她和哥哥在后边说话,我和妹妹一溜烟跑回了家。 我把编织袋放到炕上,急不可待地拉开拉链,发现里边除了哥哥的换洗衣服和课本,还有一本比砖头都沉的《现代汉语词典》。哥哥说这本词典就是送给我和妹妹的新年礼物。因为我们班一个家境比较好的同学有一本厚厚的汉语词典,查阅字词非常方便,可是那5元4角钱的定价,却让我只能羡慕和叹息。为了这本词典,我跟哥哥絮叨过很多次,哥哥也很稀罕这本词典,可是也没有钱买。他只能摸摸我的小辫子说:“等哥哥有钱了就给你买一本。” 有了哥哥的话,我有了盼头。可是哥哥刚读高一,生活费都很紧张,哪来的钱给我买词典呢?哥哥乐呵呵地说,这是本旧书,帮城里同学搬家卖废品的时候,用5角钱买下来的。哥哥拿起词典,把新包的书皮取下来,露出磨毛了边的浅灰色封面。词典虽然很旧了,但是“现代汉语词典”六个大字还是金光闪闪的。 那个新年,哥哥抱着那本汉语词典,一直在教我们使用方法。音节表、新旧字形对照表、部首检字表……哥哥讲得很仔细,我们学得很认真,同样兴奋的父亲也参与了进来,说以后在教学中遇到弄不准的字词,也有好老师了。 那个新年,母亲包了两大盖帘饺子。猪肉白菜馅的,白白胖胖。我们一家人吃着香喷喷的饺子,谈论着来之不易的汉语词典,谈论着我们的学习成绩,一起憧憬着未来的幸福生活。那些藏不住的笑声此起彼伏,缠绕着满屋子的热气四处飘飞,在黑漆漆的屋顶上,热腾腾的火炕上,还有我深夜的梦里,久久不肯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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