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淑娟

    我是从宁波的新闻中获知邹元辉又出了部工业题材的长篇小说《涅槃》。周末逛书城，在琳琅满目的书中，眼球顿时被《涅槃》牢牢捕获。全红底色令人激情澎湃，四溅的火花令人遐想，我毫不犹豫将这本书带回了家。

    也许因小说描写的情景与我的工作相似，自启封读上这本书，我就被里面的情节所吸引，每天晚饭后迫不及待捧上书“追剧”，似有人在引着我回忆难忘的奋斗岁月，直至剧终才意犹未尽放下书。

    《涅槃》的创作可追溯至2018年。当时，邹元辉刚出版参评茅盾文学奖的长篇小说《历程》，觉得还有许多关于国企改革的话要说，于是马不停蹄地创作起《涅槃》。这部凝聚心血的力作描绘了长海机械厂从改制到腾飞的过程，小说主体虽从国企变民企，但讴歌工业人勤恳创业、勇于改革的主旋律在两本书间是一以贯之的。

    《涅槃》叙述时间长达12年，反映出不同时期长海机械厂生产经营所面临的各种困难，也反映出企业蒸蒸日上的业绩，清晰的现场感不仅仅再现了企业职工生活状态的变迁，更完整地讲述了中国制造业在艰难曲折中奋进的故事。如同扉页上“此书谨献给新时代实干笃行的奋斗者”所注，这是一部为职工讴歌、为时代立传的精品力作。

    小说一开始平铺式地把当时企业改制的困难展现出来，把当时人们的传统落后观念写活了，真实反映了中国拓展工业化发展道路的重要性、必然性和迫切性。小说成功塑造郝兴江、石耿耿、徐达阳等正面人物。他们把握时代给予的机会，将机械厂成功转型为机械领域的龙头企业。难能可贵的是，邹元辉塑造的这些人，并不是“高大全”完美型，他们每个人或在家庭子女教育上缺位，或一度对企业的发展有巨大负作用。这样接地气有缺陷的人物，反而更能让读者感觉真实，更能引起共鸣。

    《涅槃》高明之处是在道出社会暗面的同时，讴歌了人性的光明。作者既塑造了老厂长李默海因误判发展形势带头抵制企业改制的一意孤行，也刻画了副市长梁钰、公安局经侦支队副支队长钱凯俊及副厂长乔康沆瀣一气，诬陷李默海受贿，使其判刑入狱遭受无妄之灾；接着又以瞒天过海之术，借改制名义内外勾结中饱私囊。这种写国企改制却并不局限于企业内部的变化，使工业文学与企业文学、反腐文学得以有机融合，成功进行了一番“大工业文学”写作的思想实验。

    小说中一些辅助人物起到了承上启下的作用，收到了画龙点睛的效果。如“病号”方长生因担心企业改制后没有保障，在会场哭闹，上访闹事。在尝到改制的甜味后，又迷信玛雅文化的世界末日假说，无视郝兴江的好心劝阻，执意辞职带上所有资金走学游世界。让方长生不承想到的是，世界不但没有亡，而且他身体完全康复过来，并在马拉维捕捉到商机，成为一名富商。富起来的他并没有忘记曾经帮助他的企业，特意回长海县看望老同事，并努力为企业产品走向全球而奔波。还有几乎贯穿本部作品时隐时现的“老油条”游敏，最初因想偷懒抵制企业改制，不料改制后却在郝兴江的引导与栽培下，信心大增，不断发挥特长，成为企业创新发明能手。可刚走上正道，却又因误会郝兴江与妻子的关系而大吵大闹，最终在郝兴江的感染下和妻子的“惩罚”下，意识到自己的错，拒绝合资企业诱惑，继续留在单位出力。可以说，这两人代表了“脱离体制的创业者”和“转制浪潮中的自我奋斗者”，写出了中国工人对企业的忠诚，写出了他们骨子里的责任意识、使命意识和团队精神。

    《涅槃》中诸多层次不同、性格迥异的人物盘活了情节的推动，成就了作品壮阔雄浑的画面，造就了作品波澜起伏的情节。这部小说不仅仅强调了改制过程的艰难，更是重点叙述了改制后企业的发展，既有引领读者进入美好境界的作用，也能让每一位奋斗者在作品中看到自己的身影或身边人的原型，从而有意或无意寻觅到应有的精神内涵。

    正如参加镇海炼化改制职工、荣膺“浙江省首席技师”“浙江工匠”等称号的铆工高级技师俞晓波，在《涅槃》首发仪式上接受记者采访所说：“《涅槃》不仅有我们的影子，也可以成为每一个中国工人、每一个实干创新家的镜子。我们不仅仅能在《涅槃》里看见改制时代中国工业崛起的传奇过去，更能瞭望到新发展格局下中国工业的再出发征途。”

    世上珍贵的矿藏必定深埋于地下，而想获得记录时代变迁、人民力量和博大情怀的文学富矿，那就必须深入最为基层的平实生活中去挖掘。中国有不少来自企业一线的知名作家，如蒋子龙、刘庆邦、叶兆言等，成功为我们留下了反映现实、推动历史的好作品。不难发现，无论是《历程》还是《涅槃》，都很好地彰显了中国工业、中国工匠那种逢山开路的韧劲、精气神，传播了艰苦奋斗、自力更生的精神，有力回击了历史虚无主义，有力反驳了文学与时代无关错误论，让读者更多地了解到国企改革故事，感悟中国工业走过岁月的不易，这正是当下奋进中的中国人民殷切期盼的文学。

    中国石化作家既是国企改革发展的亲历者、见证者，也是当代文学的创造者、书写者。邹元辉这两部姊妹篇不但回应了当代中国经济和文化的建构需要，也对我们如何用中国精神和中国元素讲好中国工业故事有着重大启迪作用。感谢邹元辉用文学手法，把工业文化与读者牢牢联结在一起，让中国工业文化散发出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