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 敏

    一

    夜里11点的城市，万盏灯火洒亮中原路。

    中原油田采油气工程服务中心生产技术室主任柴志刚坐在车里，右手食指随着车载音响播放的歌曲节奏轻点着方向盘，唇角的线条绷得很直，始终沉默着。

    疲倦，头也涨疼。

    在油田，油管腐蚀严重已是普遍现象，油管本体因多处腐蚀、破裂、穿孔等造成打捞成功率低、施工周期长，成为制约井下作业技术进步的卡脖子难题。半个多月了，柴志刚和团队仍然没有找到突破口。

    车里借了城市灯光，浑浊的光影打在柴志刚的脸畔。灯影晃动中，柴志刚有些怔然。

    与井下作业打交道26年，从一名作业工成长为技术领衔人，也从一名懵懂少年成长为一名老党员，柴志刚带领科研团队从未间断开展党员技术攻关活动，近3年就主持攻克技术难题36项。

    技术这条路很苦，甚至步履维艰，但是这一路，总是有很多力量支撑他走下去，比如从烦冗的资料中抬起头一眼就能看到的窗外那朵云，比如自己带领团队创新的技术成果运用在实际生产中时一线工人脸上露出的笑容……

    看似不起波澜的日复一日，会突然在某一天，让人看到坚持的意义。

    技术创新从来不是一帆风顺的，当这些技术成果运用在实际生产中时，降低了一线工人的劳动强度，节约了生产成本，这已足够推动柴志刚蓄力向前。

    柴志刚带领团队深入一线，转战不同施工现场，对不同作业工序的技术特点进行汇总研究，摸索出了井下作业“看、摸、问、蹩”四字工作法，提高了检泵施工一次成功率，先后解决钻塞、套铣、打捞等7项技术难题，实现了技术服务和技术创新的有效结合。目前，该四字工作法已在油田作业系统内进行推广应用，进一步规范了操作规程。

    停车熄火，回过神的柴志刚自顾自地揉着眉心下车往家走，他的手指从眉心到太阳穴，动作没停，步子也没停。

    接近零点，正是又冷又黑的光景，小区里的路和夜色一样幽暗，路灯点缀着几抹残黄。

    柴志刚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一片天，只有低矮的灯光昏黄一团。

    已过不惑之年的柴志刚早已褪去青涩，加之所从事的工作缘故，变得越发沉稳，但是此刻，却感慨连连。

    他知道，无论是因卡了壳的攻关进度而不思茶饭的正午，还是灵感乍现梦中惊醒的凌晨3点，都是自己为了心中挚爱拼尽全力的见证，是那束总不会淡去的光永驻心间的见证。

    他也知道，自己将以一名党员该有的姿态在这条路上继续前行。

    二

    窗外夜色渐浓，窗内一灯如豆，有轻微的鼾声。

    中原油田水务分公司普光水务项目部经理李维涛支着手臂，掩住了大半张脸，只能从间隙里看到下颚骨的线条，红色工装裹出了肩背弓起的轮廓，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2019年，普光气田检修人员对回注井P11井进行检管作业，发现该井油管腐蚀严重，呈断裂状。

    水务分公司普光水务项目部按要求在普光气田水处理站外输水缓冲罐现场挂片监测，显示碳钢腐蚀速率平均0.53毫米/年！在场的工作人员都倒吸了一口气——普光气田采出水处理、回注系统腐蚀程度已触目惊心。

    作为项目部负责人，李维涛深知自己肩上所应承担的责任，也深知一名党员的担当。他和团队成员揽过重担，埋头进行防腐技术攻关。最终，他们剥茧抽丝般锁定，残余双氧水浓度高才是该站碳钢腐蚀速率高的关键原因。

    李维涛和团队成员一起，开展大量探索性室内评价实验，在大量实验数据的基础上，确定两级除硫加药配方，巧妙地实现残余过氧化氢浓度控减目标。

    若使普光气田水处理站平稳运行，务必要加大对异常来水的水质分析等科技攻关力度，进一步加强现场精细化管理，努力提高外输水合格率。

    许是小憩并不踏实，李维涛猛然睁开眼睛，带着刚睡醒的迷离，只一瞬，眼神便恢复清明。他垂眸看着学术文献，桌上那支黑色水笔不知何时回到了指间，食指挑了一下，水笔倏忽转了圈。

    身上的担子很重。深夜的办公室内，李维涛孤身坐在桌前，专注地进行技术研究。白炽灯的光打下来，他的眉骨和鼻梁亮着，眼中的专注隐匿于暗处。

    起风了，夜空里的层云被吹散，露出明灭的星星。一人一灯相伴，为川东北的夜添了暖意。

    水务分公司普光水务项目部于2007年来到巴蜀大地，经过14年的不懈努力，从最初承揽办公区生活给水、排水设施维护这一单一业务到现在生活给水设施维护、净化水处理、气田出水处理及工程施工等4项业务，业务范围不断扩大，项目部队伍也由60人发展到202人。

    项目部在李维涛的带领下如同山里的大树茁壮生长，顺利承揽了普光净化厂第三、第六联合装置防腐保温，以及生活区净化水装置、软化水装置检修等项目，增创产值591万元。

    尤其是普光净化厂第三、第六联合装置防腐保温项目，联合装置容器多、管线错综复杂。李维涛带领技术人员、施工队长找生产车间要来图纸，请甲方技术人员一条管线一条管线地教，一个容器一个容器地了解……为了尽快熟悉联合装置以便后续更好的施工，他们开展了无数次桌面推演，分析可能出现的问题，制定相应处理措施，并编制作业指导书。

    背对窗户而坐的李维涛从夜幕刚刚降临时就没有变换姿势，直到丝丝光线从身后洒落肩头，他似是被惊到，抬起手，自下而上地沿颌角到额头搓了一遍。

    微弱的光线斜斜地爬上居民楼，天亮了，该去现场了，李维涛踏着温润的微风走出办公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