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 行

    那天，塔城西荒山无人区的九级大风刚刚停下，我正在寻找一个可以扎帐篷的地方。而她俩，就在不远的一个高坡上，那盘起的长发、那弓腰劳作的身影，一时间，让空寂的荒山也有了性别。

    我钻进她俩住的帐篷里看了看，不看还好，看了忍不住替她俩犯愁，锅、箱子、大白菜、面板，上面全是一层厚厚的浮土；地铺、被子上，也满是浮土。

    “是不是早饭都没来得及吃？”我问。

    “昨天夜里，风太大，帐篷都散架了，这是才支起来的。一会儿，我们把东西收拾干净再做早饭。”一名女工直起腰说话时，脸上一直带着微笑。

    我问她叫什么名字，她告诉我，史晓芬，从河南洛阳来的。说罢，她指着身边的另一名女工说，她从辽宁来的。辽宁来的女工倒也爽快，走上前介绍了自己，台鲜荣，蒙古族。

    闲聊中得知，她俩各自的“那口子”也都在地球物理胜利分公司SGC2107队，只是，十天半月也没有机会见个面。

    她俩的帐篷其实是一个“移动食堂”。她俩的工作岗位是炊事员岗，负责给仪器工作组、震源工作组的二十几名工人做饭。

    仪器车、震源车平均三四天迁移一次。“移动食堂”也得跟着迁移，好在，帐篷是厚帆布的，拆装倒也方便。

    她俩告诉我，做饭的灶台就地取材，多用石头垒，如果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石头，就用铁锨挖个坑，再把土培高，然后把铁锅往上一放，一个灶台就成了。

    不知不觉，太阳落下了山。山里的温差特别大，我在旁边搭好的帐篷里冻得睡不着，好不容易熬至微明，钻出帐篷一看，她俩已把早饭做好了。

    不锈钢大铁桶就放在帐篷门口，里面的小米稀饭腾腾地冒着热气。筐中盛着热乎乎的白馍馍，是刚蒸好的。另一个铁盆里面是凉拌菜，有白菜丝、胡萝卜丝、葱丝。

    这时，仪器车和震源车的工人拿着饭盒，陆陆续续地来了。又冷又饿的我，一口气吃了三个馍馍，喝了两大碗稀饭。吃过早饭，身体终于有了一些暖和，太阳也升了起来。

    待大伙儿都吃过早饭，她俩开始收拾东西。她们告诉我，一会儿就得拆帐篷，得在中午前赶到10公里外的下一个工作点。

    史晓芬说有一个“宝贝”拿给我看看。说完，她弓身进了帐篷，半分钟不到，就捧着半个矿泉水瓶，站在了帐篷门口。

    我走上前去细瞧，那是一棵野生的多肉植物。她很灿烂地笑着，告诉我这是她上个月在山谷里挖的。

    这棵多肉比起人工种植的，要干瘦一些，颜色也有点儿暗。不过，它却是多日以来，我在塔城西荒山无人区见到的仅有的一点儿绿色。